听到赵术声称他是萧与璟的同僚, 宝扇紧绷的身子稍稍松弛,柔声道:“赵郎君谬赞了,只不过几首琵琶曲而已。” 赵术心中扬起惊涛骇浪, 那声“赵郎君”落在他耳中, 酥酥麻麻的,让他心尖都快融化了。赵术听的清楚,宝扇言辞中的疏离, 她之所以唤他“赵郎君”, 也只不过是因为萧与璟的缘故。 隔着层层轻薄的雪白纱幔,宝扇的面容影影绰绰, 看不分明。可早在那日萧府亭阁匆匆一见, 赵术就将宝扇的眉眼容貌记在心间, 绵延远山的眉黛,含情脉脉的双眸,即使那两丸水眸不是对着自己, 但轻轻一瞥, 也足以让赵术心胸澎湃。他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女子, 柔弱娇软者有之, 但没有哪个能如同宝扇般,似潺潺流水,柔软落花, 行事举止宛如落在他心尖。 见日头正盛, 赵术自然地站在了宝扇身旁, 为她遮挡住刺目的日光, 此等情景,若叫定远侯府上的人瞧见了,定然会双目圆睁, 神情滞然,惊奇不已:这唯我独尊,张扬跋扈的赵郎君,何时变作这般体贴的性子,日光夺目,他不让旁人撑伞,以身遮挡就算好的了,哪里还会体贴旁人。 面对宝扇,赵术总会下意识地放轻声音,仿佛宝扇是什么脆弱易折的琉璃物件:“你是来” 赵术语气微顿:“是来寻萧郎君的” 宝扇轻轻颔首,除了萧与璟,她不习惯与外男亲近,回答的言辞也分外简洁:“萧郎公务忙碌,我来看看。” 赵术了然,想起派人探查出的情况,心中越发苦楚:她与萧与璟是那般亲密的关系,定然是来寻他的,难不成还是来找自己的。 距离萧与璟下值还有段时间,赵术便陪着宝扇一起等待,他不擅长公务,但精于玩闹享乐,临安城中,哪处有杂耍戏法,郊外哪片草丛,能捉到善斗的蛐蛐儿蝈蝈儿,全都熟记于心。宝扇只听他描述,怎么分辨蛐蛐儿的品种,倒是觉出几分趣味。 赵术口中讲述着,双手还时不时地比划着。他从未意识到,自己能这般看人眉眼官司行事。宝扇拢眉,便是觉得无趣,眉峰紧皱,就是不喜,至于眉眼舒展,双眸微动,则是表明她对这趣事有兴趣。 见幕篱之后,美人轻弯唇角,清灵的笑声传来,赵术只觉得周身都有了力气,还能再讲上几个时辰的趣事。 若是身在扬州城,宝扇也许会对赵术颇有好感,毕竟这般容易牵动心神的纨绔子弟,是她曾经希望能进入的人家。但如今,宝扇的见识渐长,清楚赵术的家世地位,定远侯也许对这个幼子无甚希冀,只望他能安稳度日。但对于赵术的正头娘子,定然是要求颇多,要求门当户对,日后还需要讨好公婆,与众多兄长妯娌打好关系。赵术如今对她百般讨好,莫不是被美色所惑,短暂的难以抽身,以他的脾气,不一定能有对抗家族的心性和能力。 身穿青黛锦袍的身影,缓缓走近。 宝扇轻声唤着:“萧郎。” 而后,她在赵术发愣的眼神中,走到了萧与璟身旁。 萧与璟刚走出户部大门,便瞧见了这边交谈甚欢的两人。杨柳细腰,纤细身姿,除了他府中的宝扇,还有哪个。 只是站在宝扇身旁的赵术,则是极为碍眼。赵术身量高,站在宝扇身侧,宛如一座突兀的山川,极其惹人注意。他与宝扇交谈时,微微俯下身子,如此乖顺的模样,和公务中像个刺猬般浑身戾气的赵术,没有丁点相同之处。 赵术此时身旁空落落的,他怅然地抬起头,追寻着宝扇的身影,正好与目光冷峻的萧与璟,视线相接。 素来温和有礼的萧与璟,此时脸上分毫笑意都无,眉梢眼底都挂着朔九寒冰,让人望之生畏。萧与璟的手掌环抱着宝扇的腰肢,将她带进自己怀里。 一贯与萧与璟不合的赵术,垂在腿侧的拳头紧紧握着,他将目光放在了宝扇身上,却被萧与璟长臂一伸,将人彻底揽进怀里,连片衣裙都不能看到。 宝扇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眉眼机锋,窝在萧与璟怀里,闷声闷气道:“车夫在茶棚那里等我们。” “好。” 萧与璟嘴里应着好,手上却未松懈分毫,反而将怀中的人越发揽紧了。他带着宝扇,走到赵术面前,冷声道:“赵郎君,告辞。” 两人坐上了马车,萧与璟才将宝扇松开。马车里面的空间足够大,萧与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,坐在了距离宝扇,相当远的位子。若换作平时,宝扇早就该面露不安,柔声询问,萧郎是否在置气,是因为何事生气。可宝扇今日却与以往不同,她安静地坐在旁边,温顺地保持着两人的距离。既然萧与璟想和她分开坐,她一个弱质女郎,又怎么好勉强靠近。 宝扇将双手放在膝盖上,纤细柔软的脊背挺直,姣好的容颜上,无喜无悲。她素手微伸,掀开马车上的帘
第70章 世界三(二十一)(1 / 3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