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九渊走后池挽秋便开始思索给他打一个什么样式的络子。

她看着一旁帮忙选花样的丫鬟，突然问道：“景春，你觉得九渊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
景春想了想，“奴婢觉得九渊少爷挺好的，平时话不多，读书又刻苦，性子也随和。”

池挽秋便又问：“如果是你，从小在生活的地方饱受欺凌，突然有一个人出手帮助你，而且两年来事无巨细地照顾你的饮食起居，用心规划你的未来仕途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
还没等景春开口，一旁的景冬便笑道：

“那我肯定把她当成自己的再造爹娘，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，然后给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一点教训！”

池挽秋：“那你们看九渊他呢？”

景冬困惑的挠挠头。

到底是景春心思细腻些，仔细回想，“九渊少爷身上好像从来没有乍然得势的欢喜，也没有深受多年欺凌后的那种悲苦。”

池挽秋点头认可。

其实，陆九渊一直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。

这两年来，自己对他很好，但他一直很清醒，从未迷失过。

今天，他才第一次开口主动和自己要点东西。

包括前些日子，他也是第一次和自己提起往事，愿意将曾经脆弱的一面暴露给自己。

他平时看似对谁都和颜悦色，实则难以亲近。

他是个奉行“天下绝对没有免费午餐”的人，一旦遇到有人对他好，他会下意识用恶意揣测对方这样做的目的。

这也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。

孙姨娘还想用温柔乡攻陷他的意志？简直白日做梦！

不过这种人也有优点，就是你一旦得到了他的认可，那收获的便是绝对的忠诚和信任。

上辈子，池挽秋见他在孙姨娘那里总被人无端欺凌，只是偶尔照拂，他便能在自己落难时施以援手。

可见品性上佳，是个君子。

这一点，真是和陆承恩有着天差地别！

这也是池挽秋敢对他好的主要原因，因为从来不怕陆九渊有一天会辜负自己！

…

陆九渊回到祠堂后，特意绕开，从侧门回去。

他从桌案上抽出被压在最

里面夹着的是一张池挽秋的画像！

画像中，女子一身红妆嫁衣，巧笑嫣然。

只是，那画像边缘参差不齐，显然是被人有意剪去了另一半。

陆九渊倒也想自己亲手画一幅，但他不会。

年少时在陆家，他和一个打杂的小厮无异，哪有机会学这种高雅、费钱、费时间的才艺？

即便是这两年的日子好过了，他也将全部精力用在了读书上。

今天，他其实有意试探池挽秋。

当池挽秋听到那两个被送来的美艳丫鬟时，也只是出言调侃他，并无其他反应。

说明池挽秋只是把他当养子。

他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。

若是池挽秋对他也有一点…那他还有可能争一争。

关键是，并没有！

而自己的心思又是这么的肮脏、龌龊、令人作呕。

万一被池挽秋察觉了，也一定会厌恶他的。

还记得那天，他在鱼跃阁外头，听到池挽秋和陆承恩在争吵。

心里不由得窃喜，甚至还盼着他们夫妻的感情继续糟糕下去！

他不免自嘲，“陆九渊，你果然是个小人！你的这种想法和那个秦遥有什么分别？”

能像现在这样日日相见，也应该知足了。

于是，陆九渊将心中那只冒头的怪物重新关了回去。

…

第二日。

陆九渊白天照常去族学上课，只是下学后他特意去了一趟同恩书院。

待回来时，天色便已经暗了。

他刚将书本放下，打算好好构思一下尹先生交代的作业。

突然，身旁飘来一阵幽香。

“少爷在外忙了一天，很辛苦吧？奴婢帮您暖暖手！”

莲荷的胆子稍大，说着便借着上前递暖手炉的机会，来握他的手。

陆九渊这次没有躲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她。

莲荷心里一喜，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应。

这小少爷昨天肯定是因为害羞或者是难为情，才故作矜持地推开了自己。

男人们嘛，最开始时都这样。

先是言辞拒绝，好像他们多清高、多正人君子。

只有切身体会到了女人的好处，才能慢慢卸下伪装，释放男人真正的本性。

“少爷，瞧您这手冻得冰凉，奴婢帮您！”莲荷软糯娇嗔道。

然后便抓着陆九渊微凉的手掌，按向了自己敞开的领口。

她被冰得闷哼一声，好似小猫似的呻吟了一下，“少爷，舒不舒服啊？”

陆九渊斜着眼睛瞅她，“还不错，不过怎么只有你一个人？”

莲荷微微错愕，“只有奴婢一个人不够吗？”

陆九渊嘴角的笑意有些捉摸不透，“一次来一个多麻烦？你们姐妹一起处理了才痛快啊！”

他本就生得好看，这么一笑，身上竟还带了点邪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