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后楚昭就回了自己院落,因为沈子衿已经背完册子,书都还给三皇子了,楚昭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熬夜的理由,这几日也不再天天盯着他睡觉。
沈子衿让小甄将自己的朝服拿出来备着。
皇帝给他赐官后,虽然他一直没有上朝,但朝服也必须要有,早就做好了。
绯色云锦文官服,上绣白鹇,祥鸟展翅,栩栩如生,小甄捧着衣服:“红色明艳,世子穿着必定好看。”
好不好看,朝服的样式都是定的,沈子衿不在意:“你明早记得卯时正叫我。”
一听到这个,小甄吹捧的神情骤然顿住,随即抿抿唇,忧心忡忡劝道:“世子,您身子还需调养,咱们要不在家多休息休息,上朝这事儿,也不急于一时?”
对小甄来说,把世子照顾好才是他最要紧的事,世子身体比常人弱,就寝起床的时间怎么能跟旁人相提并论呢。
但沈子衿已经下定决心:“最近在朝上有要事,我得去一观。”
朝堂大事小甄不懂,主子做了决定,他也只能应下,不能耽误大事。
沈子衿对自己很有信心,考虑到病躯的因素,他今晚还提前入睡,确保自己养足精神,明儿能早起。
于是第二天,卯时正,东方天边微微亮,大片的夜色还没褪去,小甄就来到了卧房门口。
小甄敲门三下:“世子,卯时正,可起了。”
他按照规矩等了等,再道:“世子,小的进来伺候。”
小甄轻轻推门而入,发现沈世子并不是完全没醒,但……
沈子衿翻了个身,挣扎着,眼睛没能睁开,身体半天离不开床板一寸,嘴里含含糊糊嗯了一声。
醒了,但没完全醒,如醒。
讲真,小甄可真忍不下心来叫醒他,又怕耽误主子正事,只得继续出声:“世子?”
这回,沈子衿动弹的力度更大了。
就见他手臂用力,腰肢跟着慢慢往上抬,抬三寸跌两寸,反反复复片刻,在小甄心疼得一塌糊涂的眼神中,他终于成功坐起!
很好,离起床只剩一步之遥!
沈子衿靠在床头,眼睛只能勉强掀开一道缝,嗓音中是化不开的困倦:“到……到点了?”
小甄声音不由放得很轻:“是。”
沈子衿:“好、好……”
他说着,头往下点了点,俨然是立刻就要再睡过去的模样。
小甄心头哎哟了一声,要不去问问王爷,今儿世子能不能不去?
小甄正想着,就听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。
小甄立刻扭头:“谁?”
门外传来楚昭的声音:“我。”
小甄顿时感觉救星到了:“王爷!”
“世子起了吗?”
小甄忙不迭跑去开门:“王爷,世子还没起呢,您里面请。”
楚昭可是早已收拾妥当,就等着出门了。
大齐王爷上朝,按礼制着玄色朝服,腰系玉带,庄重贵气,但上了楚昭的身,沉肃的气息愣是被他给压住了,举手投足间,俊逸非凡。
楚昭进了屋内,就见沈子衿靠坐床头,正在小鸡啄米,脑袋一点一点。
又是楚昭没见过的模样。
沈世子仿佛一个藏宝库,每天打开,都能领略不一样的新奇。
起不来的沈世子比完全睡着的时候看着都更人畜无害,整个人都软了,下一秒仿佛就能团成一团。
楚昭看得手痒痒,整得他又想上手捏一捏:真像小动物,太戳人了。
沙场里杀进杀出的楚昭坐到床边,轻声道:“世子?”
沈世子没回话,但手肘动了动,而后非常缓慢的,努力地抬起了脑袋。
他刚从被子出来,面上有着被暖窝焐热的红晕,平日里秋水剪瞳今日闭了潭,好不容易掀开的窗缝里,露出的只有朦胧和惺忪。
秋水变成了桃花薄雾,绵绵缱绻。
楚昭感觉自己心口这回不像是被敲了,而是被水雾裹着,一点点润泽,让他愈发清晰听到逐渐响起的噗通声。
又安静,又喧嚣。
楚昭不由连呼吸都放轻了,也疑惑起来:总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不大对劲?。
沈世子朦胧的眼神飘飘忽忽:“我这就、起……唔!”
他撑着床沿的手一滑,整个身子趔趄,楚昭下意识抬手,沈子衿顺理成章摔进了他怀里。
水雾哗啦变成瀑布,朝秦王心口狠狠一拍!
温香软玉在怀,楚昭整个人骤然僵成塑像,一动也不敢动。
沈子衿只穿着里衣,热度透过薄薄的里衣传出,搂着他就能触到温热和柔软,这跟直接贴着有什么区别!
楚昭习武,本来就是个不怕冷的,此时此刻更是觉得格外燥热,一个沈世子居然快把大齐元帅烤熟了。
楚昭现在揽着沈子衿肩膀和腰肢的手简直进退两难,碰着是煎熬,放也不敢放。
总不能让沈子衿一头栽到床下去吧?
沈子衿的发顶蹭着他的下巴,发丝也软乎乎的,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清淡的木香,并非中药浸泡出来的苦气,而是柔和雅致的匀匀气息,盈盈绕绕,牵人心魂。
别人不知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