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关系匪浅的宗世昌,正在南阳郡城的巡检司中呼呼睡大觉。
“嘭嘭嘭!”他刚睡着,便有人敲着栅门。
“混账!”宗世昌顿时坐起来,朝着外面大骂,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!”
“宗少,你不要怪我们。”一名巡卫在羁押室外小声道,“我们也是奉命办事,宋巡检说了,不能让你睡觉。”
“宋济这个王八蛋,你去告诉宋济,他最多只能再关小爷两天了!”宗世昌骂道。“等小爷出去,定要在他家祖坟上拉屎撒尿,日夜风雨交加!”
门外没了声音,似是不再理会宗世昌的叫骂。
骂了一会,感觉累了,宗世昌又重新躺回床上。
不过他一打算睡觉,外面就有人敲门。
搞得宗大少烦不胜烦。
“娘的,宋济这个老王八蛋!”宗世昌恨得牙痒痒的。
他为什么会关在这里?
此事还要从之前的南柳县泄洪一事说起。
夏季洪水多发,南阳郡又多江河支流。
虽然说水利工程做的不错,但朝廷和南蛮一打仗,澜江沧江也开始发大水,影响到了大周下游的郡县。
即便是经过上面的层层衰减,到了南阳郡,依旧还是有些小影响。
宗世昌虽然本事不大,但消息灵通啊。
他和赵兴通书信,立刻就察觉到,当平淮令去治水,是个不错的差事。
于是在三年前,他就调到了都水监。
之后果然也如他所料,南阳郡各地的雨水,江河水位,都比往年要高出许多。
宗世昌提前苦练治水之能,又有家族底蕴在,他在都水监做事,三年时间,便也从九品升到了正八品。
不过,越往上走,宗世昌也越感觉到升官的艰难,要正经做事,就得触碰别人的利益。
他之所以被关在这,便是因为一年前在南柳县治水时,多次得罪了南阳郡的另一个大族,宋氏家族。
前阵子夏季泄洪,宗大少有两个选择,一个是往宋家田产方向泄洪,另一个方向,则是往南柳县的平民百姓头上泄洪。
没有办法,总要有些损失出现,宗世昌便和以前一样,选择站在了平民的一方。
这下可彻底把宋家惹火了。
你宗世昌也是郡望大族出身,大族何苦为难大族?
为何要一而再,再而三的可怜那些苦哈哈的平民,把损失转移到我们宋家头上?
宋家的家主,派人多次警告宗世昌。
可宗世昌是什么人?属顺毛驴的,根本不听劝。
他还对着宋家的家主大骂:“狗日的宋承德,你哪里有德了?你宋家家大业大,损失点田产,丝毫不影响你吃香喝辣,百姓的田产没了,可能就家破人亡了,南柳县左右也是你家的地盘,为何要斤斤计较这些蝇头小利?”
宗大少说得很有道理,宋家家主也听得很认真。
他认真的分析了宗世昌的上班时间、地点,行踪轨迹。
过了一个月后,他找到了宗世昌犯下的一个小错误——在上公时间饮酒。
然后直接让家中在巡检司当差的六品官宋济,将宗世昌抓进了巡检司,打算羁押七天。
好好让宗世昌领会领会,什么是宋家的道理。
于是乎,在赵兴归回的这一天,宗世昌在巡检司唱着铁窗泪。
“唉,治水三年,我都瘦成什么样了。”宗世昌摸着肚子,手掌在上面搓了搓。“真他吗不容易啊。”
宗世昌想起以前过的日子,花花世界,纸醉金迷。
他之所以有这么大改变,起初是想做出一番事来给柳沐琴看,让她知道,宗世昌可以为她做出改变。
但做着做着,宗世昌也体会到了人间疾苦,后面两年,便不纯粹是为了心上人的看法了。
“等小爷出去,定要在宋家祖坟拉个大的。”宗世昌愤愤道。
“邦邦邦!”
门外又敲门了。
“滚呐!老子没睡!”
宗世昌背对着牢门,恨恨的骂着,“刘四郎,你眼睛是瞎吗?”
但这次的敲门声,却伴随着一阵法阵开启,和房门被转动的声音。
“嗯?家里来捞我了?”宗世昌听到动静,立刻就转过身来。
月光从窗台透过来,宗世昌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。
这些身影还不止一个,外面似乎都站满了人。
当头的一人,丰神俊秀,似乎还穿着侯服,咦?南阳郡什么时候又有侯爷了?
他左侧的人,好像是郡守汪仕阳啊。
右侧是郡丞何贤吧,这个老狗怎么也来了。
等等,穿侯服这个怎么有些脸熟?
宗世昌的目光,重新放到当头的那名青年脸上。
下一刻,宗世昌目光变得呆滞。
“赵、赵兴?”
赵兴铁青着脸,但见到宗世昌,又化为柔和,他弓着腰子,进入了这窄小的羁押室内。
亲自扶着宗世昌从草板床上起来。
“你、你真是赵兴?”宗世昌欣喜不已,“你咋回来了?你啥时候回来的哇?”
“宗兄,是我。”赵兴微笑道,“我回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