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昀静静望着龙榻上已经没了气息的人。
年老昏聩的男人,没了滔天的权柄,年轻时那点俊朗挺拔的底子也被这些年的荒唐纵情耗了干净,只剩一张渐渐爬满僵硬的面孔,实在没什么意思,便去看身旁的少年。
这少年,他是见过的。
那时他拢着月白衣衫跟在谢从清身后,再温驯柔软不过。
他循着父子君臣之礼,向谢从清行礼问安,偶然瞥见那略微垂首的少年,须臾便无波无澜地转圜了视线,事后想起,也只觉得谢从清荒谬可笑、悖逆人伦。
今日再见,少年人的一切都未曾改变,连神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和。
饶是谢昀亲王之尊,见惯各路美色,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留在谢从清身边的本钱。
少年人眉眼如画,漆黑的眼睫蝶翼般低垂,一截后颈露出衣衫,颜色是玉一样的瓷白纤弱。他便那样不声不响地跪在床榻前,握着谢从清的手,便像是拢着羽翼的鹤,从万里山河图中落到人间驻足暂歇。
只是谢昀看的分明,那浓黑的眼睫下,一双眸子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。
多可笑啊,谢昀嘲讽地想,老头子临死前念念不忘的小郎君,连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他掉,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那些素日撺掇着老头子做这做那的后妃,那皇贵妃,还有她那十岁的宝贝儿子,他们大约会哭天抢地吧?为着还没孕育下的皇儿,还没到手的皇位……
大钟敲过九下。谢昀站起身来,不再理会什么。
朝廷重臣、皇亲国戚们都远远跪在寝殿外等候,一接到消息,终于大声哭嚎起来。
嚎哭之声中,服侍谢从清多年的大监缓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