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鸢反应过来后,忙说要收拾东西。
但赵非荀办事素来雷厉风行。
他吩咐哑婆婆收拾好二人所需衣物及物件后,交给轻风,让轻风随后套马车赶上。他带着锦鸢连个小厮、侍卫也没有带,上了辆半旧的马车,动身上路。
直到进了马车,她亲眼看见赵非荀充作车夫,才算彻底有了实感。
她和大公子就这么出来了。
甩下了青州府里的一干事情。
只有他们二人。
锦鸢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,听着轱辘压过积雪发出的吱吱呀呀声,她盯着马车里的黑暗,安静的仿佛只剩下她一人。
可明明你——
不止有她一人。
外面还有大公子在。
在这短暂的夜晚,空旷的野外,再无旁人,她不愿再守着自己心底的那些规矩,裹上狐裘的斗篷,掀开厚实的棉帘子,也坐到车板外。
赵非荀听见动静后偏首看她,“怎么不在里面坐着,外头冷。”一边说着,一边隔着斗篷握住她的胳膊,看着她安稳坐下后,才松开了手。
锦鸢夜里眼睛视物仍模糊。
但雪夜里,四周地上都覆盖一层积雪,白雪皑皑,将月光也一同反射出来,大地被照得明亮。
借着雪地的月光,她的眼睛也能勉强能视物。
她迎上赵非荀的目光,微笑着回道:“奴婢穿得可暖和了,不会冻着的。”她移开视线,看向前方,面上的笑意未褪,“说出来也不怕大公子笑话,因这双眼睛的缘故,奴婢夜里不敢擅自外出,像今夜这样赏夜色雪景的机会实在难得,所以——”在她乌润的眸中盈满了堪比月辉般的光,流转而过,“奴婢想和大公子一起坐在外面。”
赵非荀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,继而笑了一声,“允了。”
锦鸢看着大团的白雾在他唇边散开,也跟着扬起微笑。
在她坐到外头后,马车的速度也不由得慢了下来。
迎面吹来的风雪虽冷。
但她裹在斗篷下身子是暖的。
心更是无比温暖。
等到轻风等人追上来后,赵非荀才将驾车的差事交给府兵,他带着锦鸢进马车里休息。
轻风他们带来的除行李外,跃风也被一同带来。
恰好天公作美,之后两日温度虽然低,但天气晴朗,且随行的都是自己的人,赵非荀也就不拘着锦鸢在马车里歇息,也允许她出来骑马透气。
锦鸢骑上跃风练习骑术。
一行马车也配合着放慢速度,赵非荀骑的驰风几乎是踱步陪在跃风身旁,没有丝毫的不耐烦,时而回头看几眼跃风。
轻风直呼:“幸好哑婆婆不在这儿,否在又该扯着我的耳朵念叨了!”
北晖默默添了一句:“说你连马都不如?”
轻风:“兄弟?何怨何仇?竟要如此互相伤害?”
北晖慢条斯理理了下休息:“往日无怨、近日无仇,纯属实事求是。”
轻风气的险些扔了马鞭,要与他赛马决斗。
北晖:“我还驾着辆马车,不比你只身一马。”
轻风:……
锦鸢笑的险些在马背上坐不住跌滑下来,赵非荀下意识伸手要去扶,锦鸢却不慌不忙,夹紧马腹又挪了回去,不见慌张之色。
赵非荀看着锦鸢的从容应对有些诧异。
她长居后宅,鲜少有骑马的机会。
怎么突然长进了这么多?
上下马的动作顺畅,坐在马背上的背脊也放松了不少,不再紧张的绷紧,表情也显得自在从容许多。
他略有些诧异。
而小丫鬟却全然没有注意到。
正醉心与骑马的驰骋自由之感。
府兵瞧见自家大公子的眼神,驾着马车靠近两步,禀告道:“从京城到青州府,大半路程都是锦姑娘自己骑过来的。”正好将不服气的轻风一并甩开。
赵非荀愕然:“大半?”
府兵:“是。”
赵非荀表情微妙了一瞬,才想起小丫鬟来青州府那夜晚上的时候,她大腿两侧的红痕,一碰就颤着说疼,他只当是小丫鬟出城一时新鲜,骑马跑了几步,没想到半路都在马背上。
也难怪骑术能长进这么快。
他看向锦鸢的背影,笼罩在夕阳之下。
看似柔怯的小丫鬟,被他当做是菟丝花的小丫鬟,却有一股子连男人都比不过的韧劲。识字也好、练字也好、骑术也罢,明明她该是被细心圈养在后宅之中的女子,但她身上却有其他后宅女人所没有的朝气。
她渴望成长,哪怕再困难,也咬着牙迎难而上。
这样的小丫鬟——
如何不让他怜之?
赵非荀骑快两步,追上锦鸢。
一路上,赖以赵非荀的言传身教,锦鸢的骑术长进不少。
一行人抵达牟定县后,在山脚的一间屋舍里落脚。
屋舍是临时新建的,有些简陋,但后院扩得很大,把新冒出来的温泉泉眼也框了进去,用石板铺造出一个温泉池,四周再用打磨去棱角的石头压了一圈。
成了一个半露天的温泉池。
在这荒郊野岭,外面还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