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林中到面见郡主娘娘,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支持着她,可此时安静下来,这一桩桩事情纷勇而至,从心底疯狂的滋生出恐惧与不安。
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她蜷缩起来,抱紧胳膊,试图安抚混乱不堪的情绪,让自己平静下来。但在她环紧胳膊时,不慎触碰到左臂,便是一阵钻心的疼。
她怔了下。
想起是在林子外时,大公子带着她躲开暗箭时弄伤的。
她心尖酸颤,眼眶生涩。
那一瞬,他究竟用了多少力?
她才会这样的疼……
锦鸢闭上眼睛,纵使不愿,她也不得不凝视着自己陷入的深渊——
他将自己圈在身边。
给了她在清竹苑中大丫鬟的身份,待她温柔,在她去看沈家的下场时,命府兵跟着她,是监视也好,是撑腰也罢……在她因家中之事落泪,他允她回家探望……
他的手掌、他的亲吻、他取悦自己的手段……
将眼前的深渊挖的越来越深,从里面散发出诱人、甜蜜的气息,引得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去一探究竟。
这些甜蜜,几乎要覆盖住从前的噩梦。
她站在深渊边沿,妄图挣扎。
……
长夜幽静。
偌大的帐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。
帐外,时不时传来禁军巡逻的脚步声,
却听不见一道人声。
禁军在巡逻,无人说话。
营地气氛凝重。
锦鸢环着胳膊侧躺在榻上,明明身子疲乏至极,但毫无睡意。
睁眼至天明。
在天光微亮时,帐外猝不及防地传来一阵喧闹、仓促的马蹄声,自帐门口而过!
锦鸢瞬间从长榻上坐起,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,哪怕眼前一片光影模糊,她扶着屏风,跌跌撞撞的朝帐门口冲去——
外面晨初的光,透过帘子,透入帐内。
她跑着,心高悬。
这一刻,不安、担忧成了背后伸来的一双手,将她毫不留情的推入深渊。
她期望着,掀开帘子,便能看见赵非荀骑在马上平安归来——
她亦知道,自己无可救药。
或许早在赵非荀说起鸢字时,与她梦中的声音重叠时,她一脚已入深渊。
在她掀起帘子的那一刻,刺眼的晨光射入,尚未等她看清外面的情形,帐外接二连三传来禁军的呵斥声:
“不准窥探!退回去!”
“帐子放下来!”
“谁再敢看一眼——”
锦鸢的帘子才掀开一角,锋利的剑刃就已横在她眼前,呵斥声跟着传来:“速速退回去!放下帘子!”
锦鸢被吓得手一抖,帘子坠了下去。
身后传来匆匆止住的脚步声。
锦鸢转身看去,是吉量扶着禾阳郡主走来,小喜也跟在一旁,手中举着一盏油灯,将禾阳郡主苍白疲倦的面容照应的一清二楚。
这一夜,帐中无人敢睡。
禾阳郡主也听见了外面的呵斥声。
仍有人不死心探头窥探。
随后,便是剑刃出鞘的声音——
以及戛然而止的惊恐尖叫声。
似乎是意识到什么,锦鸢心头蒙上一层阴影,浑身冰冷,立刻垂首,不敢再看眼前的郡主。
而禾阳郡主的脸色隐隐发青。
“娘娘。”
吉量扶着她的胳膊暗暗用力,低声劝道:“奴婢扶您回去休息。”
禾阳恍若未闻,死死盯着帐子门口。
皇后一族早已没落,只留下一个老姓,冷不防在今朝供出了一位皇后,早已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皇后一族战战兢兢、小心行事,不敢仗着外戚跋扈。皇后是中宫,一国之母,恩泽天下,行事更是力求稳重稳妥。
昨日她下令封了营地,但绝不敢下杀令。
只有一人能下此令——
当今圣上。
是陛下回来了。
活着回来了。
还带着一身怒火回来了,愤怒到命禁军违令者斩,令营地上下所有人陷入惊慌中,之后再发生什么事情,所有人都不会再意外。
众人只想在天子之怒下苟活下来。
保住一族的荣华富贵。
或许,至此时——
陛下才在一步步靠近此次秋猎的目的。
而陛下既然敢在此时回来,荀儿定然也护卫再侧,只有赵家的忠诚、骠骑将军的忠心,才会让陛下安心。
“从此时起,无令谁也不准靠近帐门口半步,更不准生出窥探之心!”
禾阳忽然厉声下令。
目光却不曾看她们一眼。
吉量率先反应过来:“奴婢遵命!”
锦鸢与小喜不敢出声,只屈膝应下。
在禾阳转身回去歇息后,锦鸢也回到屏风枯坐着。
“姑娘。”
锦鸢顺着声音,抬头看去。
小喜一手端着油灯,一手端着茶盏走来。
在小喜靠近时,锦鸢问道一股乳香的甜味,在她询问前,小喜端着递到她手边,轻声道:“方才外面闹了一回,娘娘歇下后说有些头疼,吉量姑姑煮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