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摇先一步进了屋子里,面上神色有些慌张,有些无措地看向姚嬷嬷,说道:“是主院里的芳菲姑娘来了。”
姚嬷嬷听后心里有了数。
芳菲是娘娘身边的二等女使,派她来看姑娘,既不显得看重又不轻视。
姚嬷嬷连忙问:“外头是谁在应着?”
“拨云在二门上应着,但算着功夫怕是出不去了…”竹摇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坐在床上的锦鸢,虽是通房丫鬟,但白日里明目张胆的歇在大公子房里,虽然院子里的人知道是昨夜病的急了,大公子心疼姑娘,可这事一旦被娘娘的人看到了,那意思就变了。
“我再去拦一会儿。”姚嬷嬷有心替锦鸢遮掩,抬脚朝外走,一边吩咐竹摇,赶紧扶着姑娘躲出去。
锦鸢视线落在后窗上,试探性的说了句:“不如我从后窗里翻出去?”
竹摇愣了下:“倒也不至——”
谁知姚嬷嬷听了,福至心灵,点头应道:“未尝不可,我出去再拦着说话也有点现眼了,这样正好,就是要辛苦姑娘。”
拿定主意后,三人忙开。
竹摇扶着锦鸢翻窗出去,嬷嬷留在主屋里归置床铺,将不该有的东西统统藏了起来,听着后头推窗的声音传来,估摸着她们已经翻了进去,她也理了理衣裳,从主屋里出去,刚好见到芳菲进了院子,身后的拨云正急着朝嬷嬷使眼色。
姚嬷嬷缓缓一笑,上前两步,受了芳菲的礼,才问:“姑娘怎么来了,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?”
芳菲就把来意说了,又说:“不知能否见一见锦鸢姑娘?出门时,吉量姑姑千叮咛万嘱咐了,若是娘娘问起来,也好有个话回。”
话说到如此,这人是必须要见了。
姚嬷嬷颔首,“这是自然的,你不说,我也是要问你的,正巧姑娘这会儿醒了。”
姚嬷嬷引着芳菲去见锦鸢。
一进屋里,坐在床边的竹摇见她们来,连忙起身,唤了声嬷嬷,又客气地朝芳菲屈屈膝:“芳菲姐姐好。”
芳菲自然也回了礼。
锦鸢撑着也要起身行礼。
芳菲见了,忙快步上前扶住她,“姑娘快躺着,如今身上正病着,不必做这些虚礼。”也恰好借着这个时机,凑近看了这位锦鸢姑娘。
观她双颊发红、额上鼻尖细汗点点,喘息有些急促。
“多谢姐姐。”
看着病的有些重,但听着声音尚可。
芳菲顺势在床边坐下,握着她的手,摸着掌心还有些烫,柔着声询问起来:“大夫来瞧过了么?怎么说?开了什么药给姑娘吃?”
锦鸢刚要答,看见站在芳菲身后的姚嬷嬷冲她摇了头。
她便做出愣怔的神色,咬着唇,垂首道:“我才醒来…姐姐问的这些…不太清楚。”
芳菲仔细看她一眼,心道果真看着是个没甚主见的性子。
大公子宠爱她,估计也只是一时之趣。
不过一年两年的,就会丢之脑后去了。
吉良姑姑是担心过度了。
姚嬷嬷适时出声,替她回道:“昨儿个大夫就来看过了,开了柴葛解肌汤,用了两剂好些了,大夫说再巩固着吃上两日,不再发热就算大好。”
芳菲了然的点头,又关切的看向锦鸢,“好好的怎么会病了,还病的这么急?”
这话姚嬷嬷不好再替她答了。
锦鸢柔怯着道:“是我不好,贪凉用了冷水洗澡。”
听得芳菲皱眉。
握着她的手也松开了。
“姑娘在大公子身边服侍,更当仔细些才好,咱们都是做奴才的,没得让主子为咱们担心、操心的道理,姑娘也不是头一日当差,这道理也该知晓的。”最后两句话,就差直接说锦鸢在沈家没学好了规矩。
锦鸢咬了下唇,“姐姐说的是,奴婢记下了,今后再不敢了。”
“瞧你,”芳菲又缓缓笑开了,在她攥紧的手背上拍了下,“我比你年长几岁,不过随口说两句,把姑娘吓得。”
姚嬷嬷接了话,“昨儿个也把我们吓坏了,到底是姑娘年纪还轻贪玩些,刚才醒来后还掉眼泪说累的我们担心了。”语气疼爱,还伸手摸了下锦鸢的发顶。
芳菲笑着点头:“倒是个实心的好孩子。”
得她这一句话,身后的拨云、竹摇不由得松了口气。
送走芳菲后,姚嬷嬷叫住了竹摇问话,“昨儿个闹了半宿,今日早上又紧着大公子伺候,没顾得上问你,昨晚大公子问了什么话?”
竹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。
连着昨日针线婆子的事情也一并说了。
本来姚嬷嬷还在疑心姑娘的这场病生的太急,昨夜虽胡闹了一场,但天气正热,不应该会病的这么严重,况且姑娘用避子汤的日子还短,对身子影响的不会这么大。
这会儿听竹摇一说,立刻猜出了七八分。
竹摇本来也没细想,只当姑娘想念家人了,但大公子问了、嬷嬷也问了,她这会儿才明白了,怕不是婆子没认错人,是姑娘知道了自己不是如今父亲亲生的?她捂着嘴巴,呢喃了句:“难怪那婆子说完后,姑娘的脸色就看着不大好…”
“这话同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