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只是不经意的触碰,赵非荀眼底的漆黑冷色有些骇人,就在锦鸢想要躲开时,他的手掌忽然落在她的肩上,将她定在原地。
赵非荀对她有利用之意。
但这一瞬,小丫鬟侧眸望来的眼神,却令他生出一缕微妙的熟稔。
“我们之前曾见过?”
眉间微蹙,似是想确定什么。
锦鸢错开视线,不敢看他,只盯着手中的笔杆,怯声回道:“奴婢自七岁起就入国公府当差,不曾见过大公子。”
也是。
一个国公府的丫鬟,他常年久居边境,二人怎么可能有交集。
是他这些日子思虑筹谋之事太多,竟连一个愚笨丫鬟都令他起疑。
赵非荀将那短暂而激烈的情绪驱逐出脑,手掌摁着把她的头扭了过去,又伸手把住她的手腕,男子宽大厚实的手掌再度将她的手包裹起来。
蜜色的肌肤,骨节粗大。
葱白柔软的手,连圆润干净的指甲都透着女子的娇软。
笼在一处,瞧着令人面颊微烫。
“我教你写鸢。”
他带着她行笔。
一笔一划写着鸢字,笔锋遒劲有力,心却做二用,更像将这个胆怯的小丫鬟圈在怀中。
杂念起,气息热。
频繁触碰的肢体,自她身上传来的干净柔软的气息,一如她澄澈的眸色。
又令人遏制不住的想起昨夜娇艳怒放的颜色。
他严苛律己,甚至连一名通房丫鬟都不曾有,他更自认耐力过人,当年中了北疆的毒也撑住了不曾碰那些异女一下,但昨晚却因一个颜色平平、胆小愚笨的试婚丫鬟起了念,甚至此时也——
他垂眸看去,眼底已起暗色。
本以为小丫鬟会燥的恨不得离开逃开,却发现她眸子闪着细闪的光,因落笔写下自己的名字,脸上甚至连胆怯都悄然消失,全神贯注的任由他写下鸢字。
赵非荀训兵脾气火爆,一遍不过两遍就要发怒,这会儿难得有耐心,一遍遍带着她写鸢字,直至他的异样已无法遮蔽,连小丫鬟都似察觉,身子再度僵硬的不敢动一下,握笔的手也止不住抖,“大、大公……子……”
听着语调,又像是要哭了。
赵非荀松开她的手,嗓音压下暗哑:“你退下吧。”
锦鸢如蒙大赦,放下毛笔快步离开,连一瞬都不曾犹豫,扭身速速跑了出去。
那迫不及待的背影,看的赵非荀想要气笑一声。
明明是个试婚丫鬟,却如此容易胆怯害羞,国公府当真是会挑人。
一念闪过,他敛起笑色,坐回太师椅中,单手支着额角,平息体内的燥热。
“笃——笃——”
门外轻风敲门进书房,端着一汤盅放在书案一角,瞧着大公子脸色不善,闭紧嘴巴躬身正欲退下。
“站住。”赵非荀扫过他送来的汤盅,“什么东西,谁让送来的?”
滚回来的轻风回道:“是清热降火的汤水。”见大公子不解,轻风体贴的解释道:“咱们常年久居边境,京城天干物燥,大公子这两日瞧着有些上火,属下请姚嬷嬷特地给您煲的,”他嘿嘿一笑,“降火降燥的。”
赵非荀揉了下额角:
“……滚。”
“嗳!”
轻风一溜烟跑出去,还不忘合上门。
赵非荀盯着汤盅,端起喝了口,满口鲜甜,厌恶的皱眉,立马将汤勺扔回去,暗骂一声自己被轻风带着发蠢,还真信他的水土不服之言。
视线却落回书案上的大字。
他眸子眯起。
鸢——
意同纸鸢。
她是沈家送来的试婚丫鬟,再过两日就要回国公府,自昨晚起的异样,今夜试过就知。
—
锦鸢从书房里出来后回了偏房。
手上继续打着白日里还未完成的结子,眼睛分明盯着手上的丝线,但思绪却不受控制,似乎身后的灼热气息如何都挥之不去。
窗外的天色逐渐沉下。
夜幕深,烛火点起。
她烧丝线收尾时,险些被火舌燎到了指尖,烫的她猛一下缩回手含在舌尖,待冷静些后,看着手中的绳结,才发现自己从中间起就错了,只得拿起剪子剪开,重新来过。
耳边想起嬷嬷的叮嘱,今晚又是试婚第二日,定是逃不掉,想起今晚又要遭遇一遍昨夜熬人的痛楚。
她反复拆着绳结,内心烦闷。
又想起大公子喜怒不定、脾气难测的性子,她心中止不住的涌起惧怕,正不安时,忽然紧闭的房门冷不丁被推开。
锦鸢吓得跳弹起来,抬眸看去。
见是赵非荀来时,一张脸白了些,慌忙屈膝福礼,声音抖着请安:“大公子。”
她起的太急,针线篓子里的丝线来不及收拾,只来得及将手中乱糟糟的结子藏在手心里捏着。
赵非荀迈入屋内,反手合门,淡淡看她一眼,“在做什么?瞧见我来吓成这样。”
他人高腿长,身躯健硕宽厚,两三步便已走到锦鸢面前。
宽厚结实而高大的身躯投下暗影,冷冽的气息也一并袭来,将她裹住。
锦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