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景衍沉稳的嗓音在御书房内回荡。
荡的一个个脸上表情不一。
元公公是憋笑。
皇上是嘴角抽搐。
大皇子是惊讶和羞愧。
谢景殷则是额头青筋暴起。
谢景殷拳头攥紧。
没见过一而再拒绝皇上的安排查西州大坝案,却把相关证据备了一份又一份的!
凌王到底想要做什么?!
只是在御书房,当着皇上的面,这话他不敢问。
西州大坝的设计图和账册被毁后,皇上猜到谢景衍会有所防备,但没想到自己儿子防了又防,当真出乎他预料。
还留有证据就好,皇上道,“你手里既还留有设计图和账册,可查了?”
谢景衍道,“无人可用,查不了。”
要确定设计图纸和账册上的用料,非工部的人莫属。
他找工部的人查,岂不是打草惊蛇,告诉谢景殷他手里还有证据,引火烧身。
只要留好证据,等西州大坝真的被洪水冲垮再查这案子也不迟。
大皇子道,“上次凌王给我的证据,我看护不力被烧毁了,没了证据,案子没法往下查,你再给我一份。”
这理所应当的语气,谢景衍都没搭理他。
他手里是有不止一份证据,不代表他大皇子想要,他就会给。
谢景衍只看着皇上,眼神坚决。
皇上脸黑的厉害,这是要跟他这个父皇谈条件呢。
上回就要谈条件,他没同意,让元公公提点了大皇子一句,大皇子去找谢景衍拿的证据,谢景衍看在太后帮云祁说话的份上,再加上知道大皇子保不住证据,勉强给了。
这回可没这么轻易了。
他那么早的捅出西州大坝的事,不止是为了帮云祁拿到免死金牌提亲,救延平王世子,更是为了这一天。
谢景衍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,皇上要不是强忍着,真的想叫人把他拖出去杖责了,皇上沉了脸道,“什么条件?”
谢景衍眸底闪过一丝沉痛,道,“下个月十六是母妃的忌日,我要亲自去母妃坟前祭拜,我要知道她埋在哪儿!”
唰。
几乎是瞬间。
皇上的脸就阴沉的能滴水了。
元公公心狠狠一颤。
凌王提什么条件不好,偏要在皇上跟前提宸妃,自打宸妃出事,没人敢在皇上面前再提到这两个字了啊。
想到凌王身为人子,想去生母坟前祭拜,倒也无可厚非。
皇上雷霆震怒,“谁准你提起她的?!”
谢景衍脸上是隐忍的怒火,“父皇可以选择不要西州大坝的证据。”
在皇上气头上,还敢和皇上讨价还价的,也就只有他了。
皇上气的伸手去拿镇纸,元公公见了,赶忙将皇上手里的镇纸抢了下来,道,“皇上息怒,镇纸砸人,是会砸死人的。”
上回砸凌王,皇上事后又后悔,他也后悔没拦着皇上,万不能让这样的事再重演了。
元公公把镇纸藏到身后,对凌王道,“宸妃埋葬之地,皇上并不知道,凌王就是找皇上也没用。”
谢景衍身子僵硬,脸色奇差无比,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问出声,“当年是谁葬的我母妃?”
元公公回道,“当年是太后让人将宸妃拉出宫埋葬的。”
谢景衍眼角通红。
他死死的盯着皇上,手攥的紧紧的,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爆发的时候,谢景衍一个字也没说,转身走了。
身后皇上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,大皇子和谢景殷没一个敢说话的,都悄声退下。
元公公也不敢劝皇上,小心翼翼道,“奴才去找太后问问?”
“给朕滚!”
……
再说沈菀,谢景衍进宫后,沈菀回屋绣了会儿针线,累乏了就在屋子里走走,站在窗户前看天际云卷云舒。
听到熟悉的脚步声,沈菀瞥头望去,然后怔住了。
只见谢景衍双眼泛红,像极了树林里受伤的麋鹿,是那么的伤痛无助。
她从来没见他这样过。
皇上传召他进宫,不是为了西州大坝的事吗,怎么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?
沈菀要问他怎么了,结果她还没开口,谢景衍就过来抱住了她,抱的紧紧的,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,勒的沈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。
沈菀急道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“别说话,让我抱你一会儿,”声音沙哑,几乎带了祈求。
沈菀当下不敢再说,只抱紧他。
当年宸妃出事,被打入冷宫后,谢景衍要去冷宫见宸妃,当时就被皇上贬去看守皇陵了,谢景衍知道皇上恨宸妃入骨,没有将宸妃葬入皇陵,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母妃下葬是太后让人去办的,一想到疼爱自己的母妃可能被人丢去了乱葬岗,他就心如刀割。
沈菀不知道谢景衍是受了什么打击,就这么任由谢景衍抱了好一会儿,站的腰都发麻时,谢景衍才松开她。
再看他的脸,什么伤痛无助都收敛干净了,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。
沈菀不敢问谢景衍,人家好不容易把情绪压下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