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菀浑身湿透,还沾满淤泥,谢景衍也好不到哪里去,宫女领着他们到一偏殿,给他们安排沐浴用水,又送来干净的裙裳和锦袍。
看着身上的烟霞纱石榴裙,沈菀心都在滴血,虽然淤泥能洗掉,可她才穿第一天啊,就弄脏成了这样。
浑身脏兮兮的,连头发都没能幸免,从头到脚洗一遍,等忙完,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。
梳好发髻,沈菀站起身来,看向坐在那里一直在看她的谢景衍道,“我好了。”
两人迈步出偏殿,就见宋皇后身边的杜嬷嬷走过来,她身后还跟着个太医。
杜嬷嬷走上前,福身给谢景衍和沈菀行礼道,“皇后知道晋王妃不小心将凌王妃您撞下桥,担心您受惊,特派太医前来给您看看。”
不小心?
听到这三个字,沈菀眼神就泛冷。
傅姝拦下她,向她道歉,她当时就觉得奇怪,还以为傅姝想拉拢她对付沈莺,却没想过在这里等着她!
在御花园将她撞落莲花池,附近那么多人,不至于真的将她淹死,但掉进莲花池也够她受得了,再加上她身上穿的是寿春公主最想要的烟霞纱,看到她从光鲜变得狼狈,宋皇后和寿春公主一定高兴,而她傅姝身怀有孕,又不是“故意”的,有肚子里的孩子做护身符,她再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。
她装崴脚让宋皇后被皇上罚抄一百篇佛经,傅姝就假装摔倒替宋皇后把场子找了回去!
这些人可以视别人的命如草芥,自己却不能吃半点亏!
既然傅姝有恃无恐,宋皇后又何必惺惺作态,派个太医来关心她,还是觉得把她推进莲花池还不够,还要借太医之手再给她点苦头吃?!
沈菀可不是多心,她在宫里待过几年,虽然宋皇后和谢景殷对她心怀叵测,很多事都瞒着她,但她不至于连蒋太医是宋皇后的人都不知道。
蒋太医开的药,借她几颗胆子,她也不敢吃。
但宋皇后派太医来给她诊脉,她没法拒绝,而且谢景衍也不让她拒绝,谢景衍道,“让太医给你看看,我也能放心些。”
沈菀就没拒绝了。
只是让蒋太医给她把脉而已,最多他开的药,她不吃就是了。
门外不是把脉的地方,沈菀便又折返回殿内,在罗汉榻上坐下,任由蒋太医给她把脉。
蒋太医手几乎搭上沈菀的脉搏,手指就微收了下,这细微的举动没人觉察,蒋太医继续给沈菀把脉,然后收手道,“从王妃脉象看,有些受惊,但问题不大,就不给您开药了,让御膳房给您熬一碗姜汤,以防寒气入体即可。”
竟然说她受惊,还不给她开药……
难道现在的蒋太医还不是宋皇后的人?
要不是,杜嬷嬷怎么会领着蒋太医来给她把脉?
沈菀不着痕迹的看向杜嬷嬷,就见杜嬷嬷眉头陇紧,显然对蒋太医说的话不满。
皇后要的是凌王妃没有受惊,既然连药都不用开,只喝姜汤就行了,算哪门子的受惊?!
蒋太医站起身来告退,杜嬷嬷道,“既然凌王妃没有大碍,奴婢就回去禀明皇后,以免她担心。”
宋皇后会担心她?
太阳打西边出来也没这可能。
杜嬷嬷福了福身,和蒋太医一同退下。
出了偏殿,四下无人,杜嬷嬷脸就拉垮下来,然而就在她准备质问蒋太医为何不照皇后的意思办的时候,蒋太医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,杜嬷嬷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。
御花园,凉亭。
宋皇后还在和那些贵夫人说话。
杜嬷嬷走上前,宋皇后就道,“太医去看过了,凌王妃如何?”
杜嬷嬷回道,“凌王妃有些受惊,但没有大碍。”
宋皇后点头,松口气道,“没有大碍就好,今儿要不是凌王妃替晋王妃挡这一下,落水的十有八九就是晋王妃了,她有孕在身,这一落水,就后果难料了。”
傅姝坐在一旁,后怕道,“都是我不好,连累凌王妃落水,还好她没事,不然我得愧疚一辈子不可。”
宋皇后安抚傅姝道,“你也不是故意的,就别太自责了。”
傅姝乖巧的点了下头。
杜嬷嬷站到宋皇后身边去,主仆两眸光对上,宋皇后就知道杜嬷嬷有急事要禀告她。
宋皇后又坐了会儿,借口净手,杜嬷嬷扶她出了凉亭。
宋皇后道,“有什么事不方便禀告的?”
杜嬷嬷四下看了两眼,才小声道,“凌王妃有身孕了……”
宋皇后脚步猛然一滞,脱口道,“这怎么可能?!”
杜嬷嬷道,“蒋太医刚把出来的,已经足有两个月了,从脉象看比晋王妃似乎还要早几日……”
宋皇后脸色奇差无比。
皇上想抱皇长孙,这是文武百官都知道的事,她一直以为皇长孙在傅姝肚子里,结果凌王妃怀孕更早。
虽然早几日,不代表就会先生下来,可万一呢?
皇长孙的地位非同一般,哪怕是庶出。
宋皇后道,“这半个多月,进出凌王府的大夫太医不下百人,难不成没一个人顺道给凌王妃请个平安脉?”
两个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