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帝冷眸微眯,反应过来后,阴沉的神色刹那成了癫狂的暴怒,“为了这些不相干的废物,来同我们作对!”
朝辞面色微郁,艰难的忍耐让他冰霜似的瞳眸都染上几分血色,喉结因艰难滚动,而发涩发疼。
他唇角浮出一抹极淡,却不知是笑还是酸涩的弧度,“对他来说,不相干的是我们。”
说完这一句,白帝强撑着的那点理智彻底消失。
眼底所剩不多的晴霁,殆尽,面沉如水,冷凝成冰。
手指咯吱咯吱握紧成拳,喘着粗气道:“不说这些没用的!不可能不相干的!我不会放开他的!”
“不会!”
从今往后顾卿云只能就留在这春城!
其他人才是再不相干!
白帝胸膛剧烈的起伏,妒火烧红的殷红眼眸死死盯着那抹白衣,眼里闪烁着狠辣的光芒,“不是走吗?到底是为何不走的!”
可他心里早就后悔!
后悔东江之畔逼迫顾卿云,没有退让一步。
若是他跪下来,做一只始终理解他的忠犬,哭着好好求一求,天长日久,顾卿云会不会心软,会不会永远的留下。
而不是彻底失了机会。
失去他!
白帝忽然哈哈笑了起来,笑的浑身颤抖,眉宇间癫狂的笼上厚重的暴戾,像是在安慰自己,“没关系的,都没关系。逍遥够了,也该回笼了。他就算要离开,这身子我也要留下!”
或者,曾经他就不该心软放他离开!
早该在东江之畔就绑回长春殿!
此刻他已经不想管那些让人只是一想就发狂崩溃的过往,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。
将顾卿云锁起来!
永远的锁起来。
朝辞不语,压着喉咙里的血腥,压着种种令他后悔的过往。
可顾卿云离开的时间太久了。
这一年半载,每一日,每一夜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。
痛苦的面庞逐渐凝出破釜沉舟的冰霜,无不疯狂的盯着灵镜里的人,“不会了,以后不会了,这三界不会再有人可以夺走他。”
没有机会了。
哪怕顾卿云恨他,怨他。
若说白帝疯,喜怒无常,那朝辞便是表面死水,底下却是千尺巨浪翻滚着深渊的疯。
他们都是固执的。
两双充斥着占有欲的嗜血眼眸几乎穿透灵镜。
久攻不破的顾卿云一鞭劈落一个魔傀,烦躁的停了手。
果然。
阴风止,魔傀停手,而后并排,似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里三层外三层横在他眼前。
这些魔傀修为强悍,又不怕疼,却不和他硬碰硬,只死死的缠着他不许他接近城门。
他再看不出两个小崽子是有意在戏耍他,就是傻的。
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他们不可能听不见,至于为何不出来,无非是等他撑不住,低头求饶。
或许,不只是低头。
思及此,他闭了闭眸,再睁开眼仍是淡漠的神色。
一缕微风吹动额间碎发。
明媚艳阳里,绡衣若雪,舒展衣袖,鬓发乌黑如漆,站在光下。
阴影将那半张清绝的侧脸轮廓勾勒的愈发立体,浓而翘的长睫垂下两团剪影。
整个人透出冰雪般的空静,美不胜收。
因为是逆着光,朝辞和白帝看不清他的神色,两人死死盯着灵镜。
只见顾卿云淡淡的收起惩戒鞭,随即手指虚虚一握。
声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,清冷无双,“黄泉!”
他也知道求人要拿出求人的姿态,可是他并非圣人,有自己的傲骨。
当他踏足春城土地的这一刻,各种滋味将他淹没在万丈深海之下。
修真界的安危,林颐安,祁浅锡和穆妃衣的安危,两个人的所作所为。
顾卿云已经分不清两人是想要报复他他,还是想要这修真界。
若是想要修真界,那他又该如何才能阻止?
身后上千名弟子还在等着他找到解药,玄阴派和仙音派还在等祁浅锡和穆妃衣回去。
而他此刻竟不知该以何种方式才能求得朝辞白帝愿意放手,愿意解了魔傀之毒。
时隔一年半载,到了这一刻,顾卿云终于确定。
他……真的要走了。
顾卿云阖了阖两扇睫羽。
话音方落,光华大放,灵镜一片耀目金光,悍然迭起!
“嗡!”地一声龙吟虎啸,响彻春城上空。
城中的百姓皆停下驻足举目望向天际。
凶煞的灵流似开闸泄洪般将空气绞的扭曲,石破天惊,震的气浪波动!
一柄剑身漫浮着诡红曼珠沙华的轻盈长剑,被一只苍白修狭的手指握住。
拦在眼前的魔傀像感知到了危险,开始躁动起来。
白帝面色刹那如雪,双目灼灼如火,支离破碎。
他竟真的召出了那把黄泉!
朝辞的脸色不比他好看到哪里去,他终于不再淡定的坐在凳子上。
身形一闪,站到了凉亭边缘,衣摆簌簌翻飞,又闪电般掠向城门。
黄泉剑悍戾,需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