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锦抬起头,眼睛直直的看着姜棠。
腮帮绷得紧紧的。
“你未免欺人太甚!”
“你要体面大可以甩袖离去,不送!”
姜棠大手一挥,眼皮都不抬就下了逐客令,傲骨这硌牙的东西,直接敲碎就好了。
凌锦胸膛剧烈起伏,神情带着隐忍的难堪,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紧,紧了松。
她别无他法,她大仇还未报,该死的人还没有死,蓝桉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。
最后——
“咚!”
凌锦双腿一弯,直接跪在姜棠面前。
深深地俯下身子,以头碰地。
“求辅国公相助!”
姜棠满意的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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漆黑的树林里,一个男人正在疯狂的向前奔跑,红色绸缎在黑夜中飘逸,白色垂地长发在身后飞舞。
身上铃铛作响,赫然正是内力全失的阿骨玉。
身后飘逸的绸缎猛地被人拽住,奔跑的动作戛然而止。
身后人一个用力,阿骨玉轻飘飘的向后倒去,直直跌进对方怀里。
清冷月光下,禾晚面带微笑的看着他。
“跟在我身边不好吗?为什么要逃跑呢?”
阿骨玉剧烈挣扎却被对方轻松压制。
“禾晚!你真是疯了,做了门主的入幕之宾竟然还不安分,你是想死吗?”
“那是他强迫我!”
禾晚情绪激动,大手死死地攥着阿骨玉的脖子,眼睛睁的大大的,遍布红血丝。
“那个该死的老男人,老不死的东西终于死了,是我偷偷将毒过给了他,是我弄死了他,你该替我开心啊!我们之间再没有阻碍了!”
女人却又突然变得极其温柔,手指在阿骨玉脸上滑动,禾晚如今甚是阴晴不定,喜怒无常。
可见其心是在崩溃中毁灭了。
“阿骨玉,我这么爱你,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呢?姜棠有什么好,让你念念不忘!”
阿骨玉恶狠狠看着疯狂的禾晚,神情嘲讽,语气轻蔑的说道。
“你的爱让我恶心,一个主动爬上门主床榻的女人,你拿什么和姜棠比?”
禾晚与阿骨玉一起回了宗门,因为弄丢了初阴,已经失去了一个炉鼎的作用。
她被那个老男人吊起来虐打,被丢进毒窟中受尽万毒啃咬,太疼了,那种感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她怕了,她屈服了。
跪在老男人脚下祈求怜悯,弯下腰丢弃尊严求的一线生机,她成为了门主的侍宠。
入幕之宾,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男人。
每个夜晚都让她作呕。
机缘巧合之下,她看到了老门主修炼的万毒宝典,将自己身上的毒通过欢好传到对方身上。
她才得以苟活并功力大增。
老男人却因为孟瞑的毒而爆体而亡。
“是,我处处不如她,只是为何你不能再等等呢?三日就好,在等我三日就好。”禾晚道。
三日后就是她的生辰。
禾晚借着月色痴迷的看着阿骨玉,视线一点点的将对方容颜刻在心里。
年少时的执念,如今依然遥不可及。
曾经干净的禾晚配不上他,如今肮脏的禾晚更加不配。
压制住对方所有的挣扎,禾晚带着献祭一般的神色轻轻吻上阿骨玉的唇。
‘想来,我大概是等不到那天了。’
就这样吧……
身为圣子的阿骨玉,他也有他的杀手锏,圣子身体中孕育着一条极细的蛇,那蛇阴毒无比。
可吞人丹田内力,为己所用。
二人唇齿交缠,禾晚清晰的感觉到蛇已经滑进了喉咙,阿骨玉怕她反抗。
一把搂住对方的脑袋,狠狠地压向自己,却不知,禾晚甘之如饴。
女人缓缓的闭上眼睛,这世界太脏,如有来世,她不想再走一遭了。
一滴泪,从禾晚眼角滑落。
身子轻飘飘滑倒倒地,阿骨玉擦掉嘴角的血,愣愣的看着禾晚的尸体。
禾晚给他下药却从未强迫过他。
只是每晚盯着他的入睡,从不逾越半分,以至于他想杀她都找不到机会。
今晚出逃更是顺利到诡异,简直可以说是畅通无阻,男人缓缓的蹲下身。
禾晚死亡的脸上竟然是带着微笑……
“你为何放了我?”
没人会回答阿骨玉的疑问。
“做这么多,难道就只是想死在我手里吗?”
轻轻的呢喃在寂静的夜里响起,除了虫叫蝉鸣竟再无一丝声音。
缓缓抬起右手,内力蓬勃汹涌。
比之从前更甚几分。
“真傻……”
皎洁的月光幽幽的照在树林。
清冷至极。
阿骨玉一条绸带覆体,环佩叮咚,白发微微垂地沾染些淡淡的灰尘。
阿骨玉终归是给了禾晚一份体面。
入土为安,不必被野兽啃食尸身。
红绸拖地,白发飘逸。
阿骨玉转身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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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——京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