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更天,寅时刚过一点,程潜他便得起床。
他们得点卯,所以得准时到达皇城内。
且他现在住的地方离安上门,最快也得花上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能赶到。
所以不得不早起。
这天的清晨,天色迷蒙,还下起了初冬的寒雨,天气十分阴冷。
他披着略薄的披风,准时来到了皇城内。
却遇见了慢悠悠走来的陆敏。
“子谦啊,看着天色就要变天了呀。”
“是啊,陆大人请注意保暖。”
程潜忍着不适,礼貌地回着他的话。
“嗯,说得好,不得不说,你为人可真细心啊。”
陆敏笑着搭着他的肩膀,寒暄了起来:
“你还别说,老夫这老寒腿,只要一起风啊,就酸疼得慌,今日忙着出来,把一双狼绒护膝落在了家里了……不知子谦你,可愿替老夫去走一趟,取来呀?”
呃,这是让自家小厮回去取一趟不就得了么。
为何偏要使唤他。
程潜掩饰着眼里的一丝不悦,尴尬地笑了下,“呵,陆大人,这不就要点卯了么……”
点卯十分重要,迟到一次,当年考核都会不及格的。
“哎点卯这个小意思啦,老夫帮你点不就行了。”
陆敏抚摸了下他的长胡须,眼色一个不悦,“怎么,你不愿?那我不麻烦你了!”
他摆了摆手,长叹了一声。
“陆大人,下官替你取来便是了。”
程潜无法推脱,只好答应了他。
现在是寅时五刻,他只好策着快马,快马加鞭去了一趟陆府。
那陆府管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让他站在门口,冒着风雨等了很久。
待把护膝取回来时,已经过了卯时一刻了。
此时,朝会已经开始了。
所有官员都到了太极殿。
只有他,一个人留在院内,孤零零的。
程潜嘴唇紧闭,一脸怒色,手紧握着拳头,紧紧贴在案桌之上。
这下,他可罪大恶极了。
皇帝开朝会,他竟敢不去。
无故缺席。
呵呵,待会还不知会有什么罪名落在他的头上。
若是被御史们知道,肯定上的本子多得能把他参死。
他印堂皱出了悬针纹,右手撑着额头,不断地揉捏着上面的皮肤。
苦思冥想着办法。
朝会结束了,幸亏御史们不知道。
可门下省最大的长官侍中令刘大人知道了。
他回到省内院,第一时间就召见了程潜。
陪同的还有长孙冲和陆敏,三人一起审判他。
程潜跪在大厅之上,感觉那青砖地板,寒冷得逼人。
“程潜,你好大的胆子啊,竟敢无故缺席朝会!?”
刘大人大拍了一下案桌,眼神惊怒不已,他敢说为官这么多年,从未见过一个年轻人这么嚣张的。
程潜跪在地上,低埋着头,沉声求饶着:
“下官知错了,求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他如此傲气的人,此时却要如此卑躬屈膝,苦苦求着长官原谅。
“给你机会?你可知道今天差点酿出祸事,幸好那帮谏官不知晓,若是知晓了,岂不是要把我们院的腰骨都要戳穿了,哼!”
刘大人气得吹了一下胡子,转头便又指责起了一旁的陆敏:
“陆给事,这是你的下属,难道你平日不教教他规矩的吗!”
长孙冲嘴里憋着笑,热闹看得好生快乐。
陆敏皱起老脸,卖惨了起来。
“冤枉啊刘大人,下官平日已多番嘱导过他了,奈何年轻人不听啊,我有什么办法呢?”
陆敏暗瞧了长孙冲一眼,眼珠子转上了脑袋上方,辩驳道。
“哼!”
刘大人气得不行,转头回瞧着程潜。
“念在你是个新丁,就给你一次机会,下不为例知道吗!”
程潜听罢,连忙弯下腰,磕起了响头。
“下官真的知错了,请求大人您能原谅。”
他重重地磕了三下头,印堂上都出现了红肿。
“嗯。”
刘大人见他认错态度良好,便也熄了点怒气,“你熟读唐律,应该也知道规矩的吧,到戒律院领三十个板子吧。”
程潜依然低着脑袋,眼里闪过一丝惧。
“是,下官领罚。”
板子一下接一下落下,重得很。
他咬着牙关,握着拳头,疼得脑门上的青筋全部都突起。
但硬是不喊一声。
程怀亮办事经过,见有人在行刑,便好奇地打听了一下。
“程大人,您还不知?就是您们家那个远房亲戚程潜呐。”
管事的小太监,收了他的好处之后,把一切都如实告诉了给他。
程怀亮望着远处那身影,咧嘴冷笑了一下。
“哼,我们家没有这种亲戚!”
话说完,他头也不回,施施然地离开了。
只余那挥舞的板子,不断上扬,落下。
齐杏等他,将近等到了快宵禁,都未见她夫君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