慧悟和尚是少林寺中的知客僧,每日里多接待一些从各地慕名来少林寺拜山的江湖同道。 这日清晨他一开山门,只见门柱上被羽箭钉着一张信笺,忙伸手取下来,打开信笺一看,只见上面写道:大辽勇士三日后登山拜寺,少林诸僧恭候勿却!落款是:大辽王子耶律昭,笔迹龙飞凤舞,跋扈蛮横之意跃然纸上。 慧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,不敢擅专,只好持了拜帖去请教师傅玄寂大师。玄寂看后不禁勃然大怒,拍案而起,喝道:“这些契丹狗贼言语好生无礼,竟让咱们恭候勿却,他当自己是什么?是武林至尊吗?说什么登山拜寺,谁还不知道是来寻衅生事的。” 慧悟道:“哼,这些人当真蛮横的紧,咱们虽是出家人,真要敢来惹事,咱们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。” 玄寂沉吟不语,在地上踱来踱去,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此事自己一人拿不定主意,决定会同诸师兄弟一同商议。 少林寺“证道院”大殿之中,十余名玄字辈的高僧团团而坐,个个面色凝重。 玄慈三年前升任少林寺方丈一职。三年来将寺中诸般大小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,极得寺中僧众的拥戴。此刻他扬一扬手中信笺说道:“异族高人不日即到,诸位师兄弟有何高见?” 玄寂性子严峻,脾气暴躁,当先说道:“水来土掩,兵来将挡!” 玄渡性子谦和,双手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,以小僧之见,咱们先礼后兵,依江湖规矩接待便是。” 玄痛道:“玄渡师兄心存仁善,总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。须知善者不来,来者不善,况且契丹乃我大宋死仇,他们此番前来,断不会只是上香礼佛这么简单。”…… 众僧你一言我一语,莫衷一是。 玄慈待众人宁定下来,缓缓的道:“众位师兄弟所说均甚有理。这契丹王子耶律昭我也略有耳闻,听说此人在大辽贵为皇族,位高爵宠,却从不闻军国要事,他手下养有一批武艺高强的高手异士,常在中原武林中行走,生非惹事。江湖中许多门派,都曾吃过他们的苦头。偏生这批人行踪无定,犹似鬼魅,大家拿他们又没办法。” 玄苦道:“师兄所言甚是。就在数月之前,河北沧州道大力神刀门在一夜之间满门被灭,听说便是契丹王子率领手下所为。”他与大力神刀门掌门人素来交好,提及此事,不禁颇为愤慨。 玄慈道:“本来嘛,我辈习武,便是为了弘法卫道,除妖降魔,这批契丹武士屡犯我中土武林,此次就算他们不找上门,咱们少林派在情在理,也要找他们讨回个公道,然而这中间实有一个难处,若是我们一个处理不当,将这批契丹武士尽数铲除原亦不难,但是若因此惹起胡汉之争,导致宋辽两国兵戎相见,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我大宋百姓。” 众僧一齐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,方丈师兄以天下苍生安危为念,实是菩萨心肠。” 玄慈还待再说,忽闻山门外钟声镗镗急响。众僧一起变色,这是少林寺用以传递紧急情报的讯号,盖因事态紧急,来不及向寺中辈分高者告知,是以鸣钟示警。众僧正诧愕间,大殿门口忽的打开,一名青年僧人快步进来,匆匆走到玄慈方丈身边,向他轻声说了一句话。大殿之上尽是武功高强之士,他这一句话声音虽低,众僧亦听得清清楚楚,那便是:“那批契丹武士到了山门外。” 众僧惊疑之余,脸上不免颇有气愤之色,心中均想:“这批契丹胡虏好生狡猾,说是三日后拜山,谁知今日便到了,要咱们来不及准备,攻咱们一个措手不及。” 玄慈神色镇定,缓缓站起,对那青年僧人说道:“吩咐寺中僧众,除有职司者,所有人等齐集大雄宝殿,迎接贵宾。” 那僧人合十道:“是。”领命而去。 少林寺大雄宝殿之上,阖寺千余名僧众在不到半个时辰内齐聚一堂。大殿之上鸦雀无声,人人不发一言。 过不片刻,大门打开,玄寂引着三四十人走近殿内。众僧不约而同转头向那批人望去,只见这三四十人个个体格壮健、容色彪悍,有的头上只留了寸许长的短发,有的却是头上结满了小辫,更有甚者整个脑袋前半部分长发遮脸,后半部分却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无;身上穿着也是与中土服饰大异,或皮革短打,或貂裘披风,均是胡服。为首一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,身材魁梧、膀阔腰圆,满腮虬髯更显威猛之色,身上衣裳也比余人华贵的多。 这大汉领着众人昂首阔步的走到大殿中央,向玄慈方丈抱拳道:“老方丈你好,小王耶律昭不请自来,实是冒昧得紧。”他声若洪钟,一张口说话,大殿之上人人耳中均被震得嗡嗡作响。他口中虽说的客气,然而神态语气全是轻蔑傲慢之意。 玄慈淡淡一笑,道:“殿下远来辛苦。贵客屈尊光降敝寺,少林派增色不少,请上座!”说着把耶律昭让到首座,自己坐了下首相陪。耶律昭也不谦让,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,他手下三四十人在他身后站成三排。 三四十人这么一站,似有意,似无意,将大雄宝殿正中的三尊佛像挡的严严实实。如此一来,大殿僧众脸上一齐变色,心中均想:“这些人气势汹汹,又对佛祖如此不敬,实是无礼至之极。” 玄慈道:“素闻贵国人人喜欢食荤饮酒,然敝寺乃佛门清净之地,无酒无肉,只能以斋饭接待贵客,简慢之处,还望殿下海涵。” 耶律昭如何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,冷哼一声,道:“方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