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队精锐内府侍卫,护着一辆挂着韦府徽记的马车,出了福禄街,碾着一地黄叶向西而去。
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,西魏朝堂云波诡谲,西魏朝堂权柄,转来转去,时至今日尚未有定论,究竟谁才是最后胜出,真正执掌西魏国权柄。
该是最能反映朝堂变幻的福禄街,却看不出多大变化。
作为老牌权臣,大柱国卫国公府邸,和冯大学士府邸,依旧宾客盈盈。
高升尚书仆射的苏大人,还是像担任国子监大祭酒时,总是闭门谢客。
唯有西魏国最顶尖一小撮人物,才知道其中的奥妙。
冯家少了一个尚书,多了两个实权侍郎,权势不降反升,自然是富贵依旧。
苏秘从无权虚职陡升实权高位,为了避结党营私嫌疑,闭门谢客是必然不之举。
至于卫国公府,则是因为郝琦和麻晚晴夫妇俩一直居住在卫国公府。他们的女儿,被陛下册封为皇太妹的青霞公主,早晚要过府来给父母请安。
日落西山的慕容氏的颜面实则是靠着郝琦一家子在撑着。
唯一有大变化的,是一向不显山露水的韦府。
在以往,人们都认为韦老尚书常年托病不上朝,韦家大爷辞官隐居,韦府似乎就在没落的前一刻了。
谁也没想到韦家这冷灶,忽然间燃起了冲天的大火。
先是韦家大爷韦家源受封一等伯爵,汉阳伯。
没等人们琢磨明白,这韦家大爷深居简出,何来的军功封爵?
紧接着宫中给韦府送来聘礼,当今的国主陛下昭告天下,要迎娶韦氏嫡女。
依着六镇一夫一妻的习俗,当今的国主陛下迎娶韦家老姑娘韦紫蝉,可不是娶什么侧妃,而是给后宫找了个唯一的女主人,王后娘娘。
一转眼,老牌秦人士族的韦家,成了西魏国建国后第一个非六镇勋贵的外戚。
作为当事人,韦紫蝉很烦!
对于和另一个年纪小了十多岁,本名郝青霞的小公主,一起成了当今西魏国最炙手可热的女子,她这个未来的王后娘娘,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。
不说喜不喜欢宫中那位性子阴了吧唧的小国主,光是想想往后要一辈子困在巴掌大的内宫中,天天看着一大群没男人滋润的老处女,和一大群男不男女不女的阉人,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,就能把生性豪迈、喜欢自由的韦紫蝉逼疯了。
在福禄街这条街上,最北头的冯家和街中间的苏家,是最知名的两个家学,也可以说就是西魏最好的两个家学。
冯家和苏家办学,最初或许还只是为了教导家中子弟,到了后来,不知不觉的就有了争第一的心思,两边都是不计代价的招揽名师。
名师往往既是良师也是严师,好面子,把名声看得比命重,最容不得出了不成才的弟子。
所以两家学名声响亮,规模却有限,每年最多招收十数个学生,想要入学十分不易。
入学的门槛定高,要看门第,还要看天资。如今盛名远扬的小财神窦望,都是窦孟德托好几个在福禄街上都算是有身份的人物,跟苏府家学夫子说情,窦望才得以入了苏氏家学。
能逼得崖岸自高的夫子们,自己打自己的脸,自认教不了已经被收入门下的学生,劝退学生,十年八年也就一两个。
冯家和苏家建立家学几十年来,在两家都进过学,又先后被两家聘请的老夫子给劝退的学子,韦紫蝉是独一份。
在十数年前的福禄街少年中间,能让苏家大公子苏密,独孤家嫡长孙独孤茂,现如今的小财神窦望甘做小弟,就是少女时的韦紫蝉,
她能怼先生,揍学长;也能护住一众学弟学妹。带着一群同龄的少年,呼朋唤友,在京都城东征西讨。
灿如阳光,照亮了属于她的一个少年时代。
在福禄街孩子五到十年一代的概念里,作为后辈的高晋、冯行偃和宇文广这一批少年心里,时常庆幸没有一个这样同龄人。
而在独孤嫣然和冯瑟瑟、韩秀秀这些少女心里,因自己的偶像在十一岁就被两家家学劝退,心怀惋惜之余,更为没有和偶像生在同一个时代,懊丧不已。
这些年声名鹊起的京都四大富贵公子,在少年时都曾在冯苏俩家的家学之一求学,然而在福禄街少年少女心里面,女公子韦紫蝉,才是福禄街永远的传奇。
文韬武略能够打压福禄街整整一代人的女公子韦紫蝉,终究还是有弱点。就是模样......差点。
和同车的女子相比,韦紫蝉的这个弱点愈发的显着。
与她同车的女子,目测年龄比韦紫蝉稍小一些,素面朝天,浓密的青丝梳了个道髻,发髻上插了只乌木发簪,一袭宽大的月白道袍。
然而,无论是宽大的布衣素颜,还是清冷的表情,都遮掩不了女子的美和媚。
真正的美人在骨,绝世的美人在气韵。
车中女子不经意间的抬手投足,落在韦紫蝉眼,都是美在世间!
“师傅!”韦紫蝉的嗓音暗哑,哀哀的拖着长音, 英气勃勃的眸子细眯起来,用余光偷瞄着手掐道诀端坐不动,却美艳的惊心动魄的女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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