雄鸡啼鸣,晨光渐明,翩翩富家公子姿容的青桐,姿态优雅的挥挥袍袖,收起了树下竹几上的酒壶酒盏。
正要解除梧桐树冠遮蔽处布下的禁制,忽然顿住了身形,表情怪异的望着短发俊美少年。
少年摆手道:“有话直说。”
青桐笑容古怪,从袖中取出面手掌大小的古铜镜,对着少年支在竹几上。
好似蒙着层水波的铜镜渐渐清晰,映出另一处梧桐树下的影像。
王小石熟稔唇语,倒是不在意铜镜只能传输影像。
镜中的苏家兄妹正在语气激烈的交谈着。
王小石看了一阵,‘啪’将铜镜扣在几上。默然片刻,将反扣着的铜镜递给青桐,神情带着些许搵怒。
挥手示意青桐先离开。
青桐刚撤去禁制,消融在梧桐树干中,瑾儿带着几个小娘背着竹篓敲响了院门。
见是公子来开的门,叽叽喳喳说笑着的小娘们,忽而都不吱声了。
王小石唤瑾儿随他进院,让她自己去打开牲口棚,放出黑驴喜鹊。
送她出门时,叮嘱道:“今天是个大晴天,过了辰时就都往回走,在家里休息一阵,全来铺子这边吃午饭。”
小娘们唯唯应诺,等院门虚掩上了,一个个吐着舌头,相互做着鬼脸,叫着‘喜鹊,快跟上。’追追打打,朝着亮马河跑去。
小院里,姐弟三人各忙各的。 大砖头劈柴烧火,收拾院子,王芝秀系着围裙,赶做早饭,王小石则是日复一日的给自己和瓦片儿诊脉行针配药。
王芝秀才给七个大娘子,还有搬来汉阳县常住的史嬷嬷立了个规矩;早上各家先忙各家事,巳时以后再来王家这边。
铺子这边早上一下子就清净了许多。
直到喜梅喜娟将刚收的鱼获背回来,院子里才有些热闹。
王小石坐在院子里,分别给她俩仔细的诊脉,还问了一大堆问题,王芝秀也从厨房里跑出来,拉着她俩的手,东摸西看了一番。
“姐。”王小石打发她们去厨房照看着灶上,抬头望着姐姐。
王芝秀轻轻点头,低声道:“泥胎境快圆满了。”
和青桐谈论王芝秀修行境界时,王小石关注的都是姐姐境界提升超乎想象的迅猛,是否存在风险。
以至于忽略了,青桐推测是因为孙药圣自小培养他们的吐纳法子,提前打好了基础,如今有了充裕灵气,境界提升就是水到渠成。
是在铜镜里读出苏家兄妹唇语,才让王小石想起,自己来到汉阳县后,曾经先后将吐纳法当做辅助治疗的手段,传给了阿信、苏素和喜梅姐俩。
听着从厨房里传出的喜梅姐俩和大砖头的说笑声,王小石挠挠头,说道:“姐,你找机会问问桃子媳妇儿,大砖头娶喜梅姐俩,她要多少彩礼。”
王芝秀楞了一下,望着厨房里推搡笑闹的三人,掩着嘴,哧哧笑道:“还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。”
大概是有过一次开门迎客的经历,王小石对铺子正式开业显得一点都不上心。
将整件事都交托给姐姐统筹安排,他带着赶早送来了一大车酒肉的豆包,去了北院。
正鼓捣让沐江做了几处小改动的炼丹炉,见狐脸儿少女进了院子,便收起丹炉,招呼窦灵儿去河畔,说有好玩的东西给她看。
一圈篱笆围出了河畔小院的雏形。此时在兔窝的南面,新竖起了一座小巧的悬空木屋。
前两日赶制铁器几乎占用了沐江所有的时间,昨夜交付给县衙后,沐江才空出时间来。
不比打铁非得要两个帮手,叮里当啷热火朝天;做木工活时他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。
木屋搭建在九根齐胸高木桩上, 沐江爬在屋顶上,把最后一块木瓦镶进卡槽里,压上充当屋脊的长木,抡着铁锤将木楔盯牢,方正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
他跳下地,围着木屋边转圈,边用力推拉,检查着坚固程度,转了两圈,放下手里的工具,憨笑着把满眼期待的等在一旁的窦灵儿托举上了木屋。
八尺宽,一丈长的木屋,屋内的高度刚好够窦灵儿站直了身子。
缓坡的人字形屋顶,朝着魏水河这边伸出五尺长雨檐,这一面设计时去掉了固定的木墙,换成了精巧的伸缩推拉门,推开门,门内一道新编的青竹帘子,卷起的竹帘还没解开绑绳。
木屋两侧以及后壁,还开了漂亮的花窗,沐江还给窗户做了雕花的窗门。
窦灵儿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打着滚,嗅着木头的清香,开心的抚摸着美丽的木纹,站起身欢喜地刚跳了一下,“嘭!”就趴在地板上,抱着圆圆的脑袋,喊起了痛。
狐脸儿少女忍着笑,幸灾乐祸道:“好事,好事,早碰晚碰你肯定会碰到头; 碰的越早,越疼,也越能长记性。”
痛得抱头呲牙的窦灵儿,听她这样说,鼓着腮帮子,忍着痛坐了起来,两手大拇指按在腮帮,手掌张开摇晃着,吐着舌头,哇啦哇啦叫嚷道:“不疼,不疼,就不疼! 气死太平,气死太平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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