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喜欢的人在夜晚一起吹海风,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。
就算喜欢的是吸血鬼,这件事也同样成立。
但是从海里出来就不那么浪漫了。
月予忆从海水中出来,刚低头向前走了几步,就退回了海水里。
再向前走,再退回去。
看着月予忆反复试了几遍,苏逐墨终于确定,她是不想让脚上沾满沙子。
“我背你吧。”
苏逐墨这次决定主动开口。
很明显,月予忆等的就是这句话。
背上轻得几乎感受不到的重量提醒着苏逐墨,他背着的是一位不该存在于常理中的吸血鬼少女。
可这有什么关系呢,相爱这件事情在苏逐墨看来,本就不是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。
两件都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同时发生,就显得两件事都很正常了。
这么一想,月予忆的不讲理,其实特别有道理。
苏逐墨和月予忆并肩坐在海边的长椅上,月予忆玩得有些累了,十分不客气地靠在了苏逐墨的肩上,说;
“明天陪我回深渊一趟,我要拿些东西。”
苏逐墨调整着姿势,让月予忆靠得更舒服一些。
“要拿什么?”
“拿点宝石给你,帮我换成一辆房车,你接下来一个月的任务就是陪我出门玩。”
“我果然是被殿下包养了。”
“诶,应该是饲养才对,你可是我选定的血仆。”
苏逐墨听着月予忆的这句话,又想起了八年前那场画展。
他现在才知道那场画展究竟因何举办。
八年前,吸血鬼净化术在月予忆身上生效,亚尔林准备唤醒她之前,决定先把地下室重新收拾一遍。
地下室里有许多亚尔林捡回来的画作,没办法处理,扔掉又实在可惜。
不如办一场画展,给这些画作晒晒太阳。
收拾的时候,亚尔林想到了月予忆在躺进棺材之前,画的一幅油画。
“这就是我留下的伟大预言,我一定会在这种恐怖又壮丽的未来复苏!”
亚尔林看着画中的吸血鬼少女,沉吟许久,决定把这幅油画放在画展的最后。
就当给阿月预言的未来拉开序幕。
然后,苏逐墨走进了这一场原本无人问津的画展。
“感谢你愿意成为开启深渊的钥匙。”
亚尔林的话还留在苏逐墨的脑海中。
他轻声问月予忆:
“你很喜欢画画吗?”
“还行,兴趣爱好之一。你想问那幅画的事?我还以为你早就该问了。”
月予忆打了个哈欠,慢悠悠地说:
“我下午听见亚尔林给你讲故事了,知道你有一堆想问的问题,问吧,我今天心情好。”
有关过去,苏逐墨已经知道。有关未来,那是连月予忆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。
想来想去,苏逐墨想问的似乎只剩下那幅画了。
那幅让苏逐墨成为如今的“苏逐墨”的,独一无二的画作。
“殿下,我在所有的采访里,都说你是我的灵感缪斯。”
“我知道,你的采访我都看过。对自己的小信徒有充分的了解,这是一位合格的血族殿下应该做到的事情。”
“我应该感到荣幸吗?”
“你感到自豪都没问题,或者感谢八年前的你自己走进了亚尔林的画展,这样你才能有幸和我相见。”
“嗯,感谢当年的我。”
“可惜我没看到当时的你。听亚尔林说,当年你要联系他买走那幅画的时候,故意装出少年老成的样子,想想就可爱。”
“现在不可爱吗?”
“现在的小苏宝宝比八年前装得更完美了,所以不可爱。”
苏逐墨沉默了一会儿,小声问月予忆:
“你不喜欢这样吗?”
如果月予忆不喜欢伪装出来的“苏逐墨”,当然说得通。
月予忆用了八年的时间给自己捏造了一张名为“强大的血族殿下”的面具,又只花了一个月时间,就决定将面具摘下。
对于她来说,苏逐墨努力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样子的举动,一定可笑又无聊吧。
但是苏逐墨舍弃那张面具“做自己”,实在太难了。
他也不愿意。
想卸下面具透口气,又想让所有人眼中的“苏逐墨”都是面具营造出来的完美人设,这是没办法做到的事情。
月予忆的出现扰乱了苏逐墨的心绪,让这个矛盾暂时沉寂。
直到今夜,海浪声剥开密密麻麻的伪装,心中蛰伏的小苏钻出来透了一口气。
苏逐墨想知道,灵感缪斯这一次会给出怎样的回答。
月予忆靠在苏逐墨肩头,静静地说:
“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出这个问题。也对,我是吸血鬼。你的人设是给其他人准备的,我又不是人。”
她沉默了一会儿,继续说:
“找三百年前的吸血鬼探讨人生,这就是在为难鬼。不过呢,既然你喊我一声灵感缪斯,我勉强愿意给你提一些建议。不算解决问题的办法,因为在我看来,你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