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封杀的历史,到最后大多数成为虚无缥缈的“传闻”。
三百年前的血族与血猎的往事,从前只存在于捕风捉影的传闻中的历史,就这样被亚尔林展开在了苏逐墨的眼前。
“我该怎么让你明白,当时的吸血鬼有多么可怕呢?
“那时的吸血鬼是除了血猎之外,几乎无人能抵抗的杀人狂魔。就算是血猎,面对吸血鬼也没有完全的胜算。
“贵族家里曾经有几个成员死在了吸血鬼的手里,因此整个家族都将吸血鬼视为仇敌。阿月很清楚这件事,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。
“她让我告诉贵族家族的所有人,阿月已经死了。”
亚尔林说到这里,长叹了一声,看着满脸愕然的苏逐墨,问:
“她对你说,贵族一家都丧命了,是吧。”
苏逐墨怔忪地点头。
“这是阿月给自己找的借口。她割舍不下贵族一家,又担心自己回去只会给他们带来危险,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决绝的借口。
“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,要怎么安慰阿月才能让她转变念头,阿月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和贵族一家人。
“我……同样不知道怎么面对她。”
亚尔林苍老的眼眸中带着雾气:
“到头来,还要阿月安慰我,不要为了没有保护好她而愧疚,一开始就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。”
“我没办法对阿月下手,也没办法保证她不伤害无辜的人类。到最后,阿月恳求我把她封印在棺材里,直到我们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。
“阿月对我说,她只是想睡一觉了。等这世界上出现了一个人,愿意全心全意爱着身为吸血鬼的她,她再醒过来。
“这原本是我给她讲过的一个老掉牙的睡前童话,故事的主角是一只被爱感化的吸血鬼。
“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阿月躺在棺材里的时候,我都已经做好了她再也不醒来的准备。
“我以为那是永别,她却说她要和我打一个赌,赌这个爱着她的人一定会出现。”
亚尔林看向苏逐墨,声音中带着释然的笑意:
“血猎的寿命足够漫长,我又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。这么多年过去,吸血鬼和血猎早就成了传说,只有我还活着。
“我要活在这世间,替阿月等待着复苏那一天。
“血猎们最终找到了净化吸血鬼的咒语,我把那种咒语循序渐进地用在了阿月身上,终于抑制住了她的嗜血本能。
“那正巧就是八年前的事情。你看,缘分有时候能解释清楚很多事情。
“八年前,那场画展里,你买走了阿月的那幅自画像。
“我就知道,时间到了。”
亚尔林起身,对着苏逐墨俯身行礼:
“感谢你愿意成为开启深渊的钥匙。”
苏逐墨终于串联起了这一场跨越三百年的赌约。
任何词汇都没办法概括苏逐墨如今的心情,只剩下两个字充斥着他的灵魂。
宿命。
他从沙发上起身,向亚尔林深深鞠躬,额前发丝遮掩着他变幻的神色。
两人重新坐下的时候,苏逐墨依旧没有回过神来。
亚尔林换上了轻松的语气,对苏逐墨说:
“你买走那幅画的当天,我立即赶到了阿月的棺材旁边。我很害怕阿月醒不过来,好在三百年之后,她愿意睡醒了。
“我问她什么时候出来,她说再等等,她要适应一下这个新世界。其实是在担心害怕,害怕这个世界不欢迎自己,也害怕她会伤害到这个世界。
“吸血鬼不需要维系生命体征的活动,她就一直窝在棺材里,当了八年的网瘾少女。”
亚尔林想到了什么,突然笑出了声,对苏逐墨说:
“她说的什么深渊之下,其实就是地下室。我对贵族一家说要让阿月落叶归根,就把阿月和棺材一起带到了这片大陆,又买下一间足够安全的地下室安置她。”
所以深渊之下才能接收到wifi信号。
苏逐墨终于理解了一切。
亚尔林没再多说,让苏逐墨独自消化。
他看着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出神的苏逐墨,想起这位年轻画家在公众面前沉稳清冷的样子,又想到了他“离经叛道”的成名画作,轻叹了一声,托起了红茶杯。
一个没学会如何做自己的人类,一只对自己又爱又怕的吸血鬼。
真不知道谁更矛盾。
“阿月说您是她的死对头,是存在着什么误会吗?”
听到苏逐墨谨慎的提问,亚尔林放下茶杯,微笑着说:
“阿月睡醒的时候,我对她说,现在世界上只剩下我们这两个血族和血猎了。她不知道来了什么兴趣,兴奋地宣布,以后我们就是死对头了,我们有责任把血族和血猎的爱恨纠葛传承下去。”
看着苏逐墨讶然不解的眼神,亚尔林笑着摇头:
“没办法,阿月的想法大多数都很难理解,她不是还说,你是她的虔诚信徒吗。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,没必要刻意理解,只要听她说完就可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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