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疼了半天,虞衔锦确实没找到把月予忆赶走的理由。
这一路上,月予忆没掩饰妖气、没遮掩容貌,目标直冲着醉宵阁而来。
她已经招惹了多少注意,想都不用想。
凭借月予忆现在的三脚猫妖术,想从乾京城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。
要不,亲自把她送出乾京城?
这倒不难,用妖力掩盖他们的身形和行踪就可以。
可把她送出去之后呢?
这小妖怪现在的样子,根本没法让虞衔锦放心。
要是月予忆真因为“来乾京城找虞衔锦玩”这么荒诞的理由,被谁害了,或者被道士抓去炼仙丹了,虞衔锦就算不愧疚,心里也会留下一根刺。
他牵扯的麻烦已经一箩筐了,再多就没必要了。
那,把月予忆留在身边?
醉宵阁是什么地方,月予忆不知道,他能不知道吗?
这根本不是有益于小妖怪身心健康的场所。
犯愁。
愁得尾巴都要掉毛。
虞衔锦皱着眉头,指尖无意识地在红花梨木桌上烦躁地敲着。
月予忆原本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一间华丽奢靡的卧房,此刻又被敲击声吸引了目光。
她凑过去看虞衔锦的手,好奇地问:
“你的指甲是红色的诶,你是红狐狸吗?”
虞衔锦回过神,轻笑着回答:
“我是红狐狸,但指甲上的红色和我的本体没关系,那是蔻丹染上的红色。”
“蔻丹?”
“对,染指甲用的染料。阁中的姑娘捣凤仙花的时候分给了我一些,我又加了些虞美人,调成了这种红色。今天刚尝试了一下,效果还不错。”
虞衔锦看着月予忆写满“我也想玩”的渴望眼神,忍俊不禁。
他故意吓唬着月予忆:
“你这么一说,我有点想试试用昙花染指甲了,把你的本体捣成花泥,调和着虞美人和明矾,说不定能做出最漂亮的蔻丹。”
月予忆配合地打了个哆嗦。
她嗖得坐直了身体,强作镇定地对虞衔锦说:
“还是别尝试了,白色的不如红色好看,你现在这种就很好看了!”
怎么会有妖怪明明白白地把“贪生怕死”写在了脸上。
虞衔锦再次被逗笑了。
直到笑到脸颊都有些发酸的时候,虞衔锦才恍然发觉,这样真心实意地笑出声,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
他原本来到醉宵阁就是为了找乐子,结果乐子没找到,麻烦找了一堆。
重新把视线放在月予忆身上,虞衔锦无奈地认了命。
得,闲着也是闲着,就当给自己找了个新乐子吧。
反正以他的道行和人脉,想护住一个小花妖轻而易举。
就当养盆栽了。
虞衔锦笑了一下,对月予忆说:
“不想走也行,我闲来无聊,带你玩不是什么难事……你先别急着乐,咱们事先说好了,你乖一点,跟着我学点傍身的妖术,再学学人情世故。等玩够了,就赶紧回去。”
月予忆眼睛亮晶晶的,连连点头:
“我知道了!”
“每天要给我开几朵花当夜宵,这可是你亲口承诺的,不许反悔。”
“不反悔!”
“也不能随便和凡人乱说话。”
“什么是乱说话?”
“啧,我应该找人打听打听,乾京城里有什么靠谱的学堂,直接把你送过去……反正你少说话就对了,也不要到处乱跑,更不要随便搞事情。”
“明白了,我到处跑和搞事情之前先跟你说一声!”
月予忆认真地承诺。
虞衔锦气笑了,作势要打她。月予忆立即紧闭着眼缩起了脖子,把自己蜷成了一个球。
认怂倒是很快。
虞衔锦好笑地凑过去,在月予忆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:
“就你这点胆子,怎么敢跑到乾京城的?”
不轻不重的力度让月予忆吃痛地低呼了一声,才小声说:
“没想那么多,不知道应该做什么,就来了。”
她揉了揉泛红的额头,忽然问虞衔锦:
“我听他们说,人生在世要有意义,要用一生追寻和实现这个意义。妖呢?我们的意义是什么?”
虞衔锦轻啧了一声:
“这你可真是问错妖了,我这辈子最听不得这种文绉绉的话。什么意义不意义的,我活得高兴就行,管它有没有意义呢。”
月予忆听着虞衔锦无所谓的语气,眼睛亮了起来,追问:
“真的?活得高兴就行?”
“对啊。虽说你这小妖怪又莽又傻又怂,但你这个找乐子的心态,我很欣赏。做妖怪嘛就是该这样。”
虞衔锦悠然地说:
“又不图财又不害命,作为妖怪来说,咱们两个已经很守妖德了。”
月予忆若有所思地点头:
“妖的意义就是活得高兴就行……我懂了!”
虞衔锦把身前的长发拢到背后,看着月予忆恍然大悟的神色,闷声笑着。
逗小妖怪真有意思。
月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