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穆晓,帮我把大氅拿来,我要冻死了。”
穆天野回头交代了一句,转身从胸前的暗兜里掏出了那封信。
信封上印着一枚白色的残月印,印泥中混着银粉,在月光下泛着粼粼光泽。
月予忆伸手想要触碰信封,指尖却直接从信封上穿了过去。
她怔了一下,攥紧了拳头收回了手。
穆天野看得分明。他叹息了一声,取出信纸朝着月予忆的方向展开:
“喏,就是这封信。有些字迹被血污掉了,你看不清就跟我说。”
月予忆眉头微皱,问:
“怎么会有血?”
穆天野盯着信纸上的墨痕和血迹,哂笑了一声:
“我爹看完这封信就吐血了,我就是因为这事儿才来的南城。你能看出来这信是谁写的吗?还有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?还有,你们月家到底……好了我不说了,你先看吧。”
感觉到身边的温度又一点点降了下去,穆天野立即闭了嘴。
月予忆就着月色,逐字逐句地读着信。
趁着她读信的时候,穆天野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面前的月予忆。
该说不说,确实称得上一句天仙下凡,真漂亮,比商队从南城买来的画上的仙女还好看。
可惜了,死得不明不白的。看现在这样子,怕不是积怨太深成了厉鬼。
话本子里怎么讲的来着?这种情况应该找大师超度。
找和尚还是找道士?
不对,超度之前,是不是得先问明白到底出什么事了。
穆天野还没想出头绪,月予忆已经读完了信。
周遭的气温再次迅速下降,在穆天野再次被冻僵之前,穆晓终于赶了回来。把貉毛大氅披在了穆天野的肩上。
月予忆抬起头,眼底布满狠厉的恨意。
穆天野快速把信收了起来,然后三两下用大氅把自己裹成了团。他哆哆嗦嗦地问月予忆:
“打个商量,我能离你稍微远一点吗?”
对不起,给北原人丢脸了,但是真的很冷啊!
月予忆没回答,穆天野当她默认了,就立即往后撤了几丈远。后撤的时候,他还小心地避过了地上散乱的尸骨。
月予忆注意到了穆天野的举动,表情略有动容。
等穆天野在不远处站定后,月予忆说:
“我不认识这封信的字迹,但我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。”
“是谁?”
穆天野问完这句,又赶紧表明了态度:
“穆家绝对相信月家,月家不可能和寰天渊勾结着祸害世间。你别嫌我多管闲事,也别急着赶我走。前几天好好地过着中秋,我爹突然就被这封信气得吐血,到现在都不省人事。这事儿不管藏着多大的阴谋,我都掺和定了。”
月予忆沉默地注视着穆天野坚定的眼神,许久,她微微点头:
“这封信既然寄到了穆辉前辈的手中,穆家如今想彻底脱离也难了。好,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。在此之前,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。”
又卖什么关子啊!
穆天野急得刚想跳脚,就被穆晓拽住了。
穆晓低声在穆天野耳边说:“少主,别节外生枝,别冲动。”
“你不觉得她太磨叽了吗?!”
“觉得,但是咱们打不过她。”
哦。
特别有道理。
穆天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,大声说:
“行,你问!”
月予忆开口:
“第一个问题,若有一桩冤案把你牵扯其中,此案凶手被全江湖赞誉,你没有任何凭证能撕开凶手的伪装,世人又皆知你和冤案苦主结怨多年,你当何为?”
听到这儿,穆天野已经隐约明白了月予忆的意思。
他斩钉截铁地回答:
“既是冤案,就该沉冤昭雪。管那凶手是什么地位身份,管什么结怨不结怨,这案子让我见着了,我就要管。”
这不是在月予忆面前装样子,这就是穆天野最真实的想法。
当年收到月家的退婚书,穆天野气成那个样子,不是因为信中对自己的误解,而是因为那句“此非侠者所为”。
从小,穆天野就被穆辉教导着侠者当以天下为先,他也时刻把这句话当成自己的信条。
虽说穆家不太参与江湖事端,出门在外遇了事,穆天野从来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做派。
空有一身武艺,不多做点好事,算什么大侠。
月予忆似乎没料到穆天野会回答得如此痛快,她眼神闪过一丝惊喜,而后继续问:
“第二个问题,若有一日,要你舍弃性命、蒙冤受辱背负骂名数十载,只为做一件有利天下苍生的善事,你当何为?”
穆天野不加迟疑地回答:
“义不容辞。”
他的命和天下苍生比起来有什么值得犹豫的。至于名声?反正如今名声都这样了,再坏能坏到哪儿去。
再说了,他到时候人都死了,还管名声干啥。
月予忆嘴角牵起一丝笑意,轻轻点头。
穆天野身后,穆晓看着自家少主的眼神颇为骄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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