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对!”蓉宝仰头看了好久的白云,“东西多了也会降价。”
就跟菜一样,早菜总是要贵一点,但等市面上的菜多了,就得降价。
嘉宝只听一句就能猜出她心里的想法,“是因为进城卖东西的人多了,不只我们县的,还有其他县的人也过来卖东西。”
邓少衍等了半天才寻个机会插嘴,“村里人没钱就会想法子挣钱,往年要十月十一月才有人进山,但今年八九月就已经有人进山找东西卖了。”
一年都没有钱进账,粮缸也是空的,所有人心里都发慌,除了家家都会的竹编簸箕竹篓,还有山里的菌菇、山货,只要是能卖钱的东西,都有人抢,卖东西的人一多,东西就便宜。
蓉宝赞同,她没钱的时候也会想办法挣钱,比如说卖糖葫芦,帮家里浇水。
不过她爹说了,果子成熟的时候不能浇水,所以今年没有钱挣。
“粮食涨价不是好事,但东西降价是好事吗?”嘉宝问。
“为什么不好,东西便宜,大家就都买的起了。”
“一点都不好。”钱妙来撇嘴,“我们家的时兴布料要是一时半会卖不出去,以后就得降价,得赔好大一笔钱呢。”
蓉宝好像也听过这话,但特意去想又想不起来,“才不会赔,商人不做赔本买卖。我爹说了,布庄挣钱的很,南方来的布料一两银子一匹,我们这边能卖三两银子。”
“麻布葛布和棉布便宜,但绢布和丝绸贵了。”石大米小声插嘴,“我家就是卖布的。”
“你家这么有钱啊,那你还要走路回家?”
“我爹娘忙,没空接我。”
“那你家有车吗?”
“有车,但不能坐,那是用来送货的。”
蓉宝问完后,才意犹未尽停嘴,她托着下巴,用肩膀撞了撞嘉宝,“是不是因为澄州水灾,绢布和丝绸才会涨价,那我们家的桑树要是长大了,岂不是能挣好多钱。”
嘉宝没有回答她的话,只低头写字,纸上的小楷虽然不是特别齐整,但单拎出来看十分漂亮,这一坐就是小半天,直到庄先生亲自过来把众人领回学堂。
一共三波人,都是同样的课业,蓉宝想找小伙伴打听一下,但被众人防的很紧。
李为先掌管纸笔,坚决不让蓉宝得逞,以贺延文为首的一群人就更不会让她看了。
蓉宝撅着嘴回来,拉着小伙伴继续嘀咕。
上午在外走了好几圈,所有人都累的很,但肚子却不饿,一看那嘴油光发亮,就知道在外吃了不少好东西。
吃过饭后就坐在亭子里歇息睡觉,如今转了天,风大很,钱妙来被冻醒好几次后就去学舍睡觉了,顺便把自己带来的零嘴拿回去。
蓉宝爱吃他家的花生,外头还裹着糖,酥酥脆脆的,见状就说拿酱菜跟他换。
钱妙来麻溜的把东西放下,火急火燎的转过身还不忘说,“你记得给我啊!”
蓉宝摆手,“知道了。”
白云悠悠,树影沉沉。
古树下钟声一响,稀稀拉拉的学子开始往讲堂飞奔而去。
蓉宝屁股一落坐,就发现好几个熟悉的人都不在,元锦和齐鸣谨是家里有事请假了,而且大概率不会再来,但先生还是留了一个位置。
至于钱妙来,蓉宝侧头压低声音,“钱多多呢?不会睡过头了吧。”
冷天睡觉舒服,脑袋一沾枕头,半天都起不来,钱妙来原本想着再眯一下,结果这一眯,就眯到了墙边。
他两眼迷糊的站着,显然是还没睡醒神,但蓉宝几个已经在回答自己的课业了。
庄先生听的不住点头,话语用词虽然稚嫩,但有理有实,待日后长大,多读些书,再添些东西,写出来便是一篇精彩的文章。
嘉宝问,“先生,粮食涨价是不好的,那东西降价是好的吗?”
庄先生反问,“你们觉得呢。”
蓉宝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,“当然是好的,要是粮价也降价就好了,那馒头一文钱就可以买两个了。”
庄先生没有回答,由着这一帮学生论述,半天后才打断众人的话,问起另外两批学生。
贺延文有心想压蓉宝等人一头,除了清楚粮价还去店铺里问了伙计的工钱以及脚夫车夫等。
“码头六月的工价还有四五十文,但现在只有三十多文……脚夫帮忙送水,以前三文钱一担,现在两文钱一担,酒楼里的伙计工钱也降了几十文,还有长工……
工钱低了,本来就买不起粮食,现在更买不起了,我们问了管事,管事说……干活的人多,价钱自然便宜。”
原话是,“能干就干,不干就滚,城里有的是人。”
以前管事给的价钱低了,大家伙都会去找别的活计,但现在到处都是干活的人,除了城里人,还有乡下人,一得闲就进城,力气大,工钱也要的少,可不就把工价压下去了。
这一方面,是蓉宝嘉宝都没想到的,就算两人以前跟贺延文有过节,此刻也听的津津有味,蓉宝还小声说,“难怪爹说他亏了。”
城里的工价降了,但自家请来干活的人可都是按去年的价钱来,一是沾亲带故的不好意思张口,其二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