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捕头的话轻描淡写,好似就跟今天要吃什么一样自然。
林大郎虽然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,但还是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,这回是南边,说不定下回就轮到自己,面对大涝大旱,再有本事的人也毫无办法。
夏收的日子越来越近,赵老头每天和几个老把头到处看,生怕错过了最好的抢收时间,要知道粮食不等人,早一天收,晚一天收的收成都不一样。
“老大,把家里的镰刀都磨出来。”赵老头坐在石头上,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,“再过五六天差不多了。”
刚好过完七月半,大家伙送完祖宗就收粮进屋。
赵老大点头,“爹,稻子一块收吗?”
他家的地里还种着几亩稻子,为了引水费了不少心,舍得下力气下肥,稻子长的像树上的红柿子一样,坠弯了腰。
“你那几亩地的收成应该不错。”赵老头虽然没种过稻谷,但只要摸了摸看一看,也能算出个大概,“三石是有的。”
“杨叔家里的稻谷每年能收四石。”
“咱们这边雨水少,不然种稻谷可比种麦子省事。”赵老头想了想,“你手上不是有几亩靠河的地吗?明年全种稻谷。”
米粥可比麦粥好喝,精米的价也高,六七文一斤的都有。
赵二郎从县里回来的晚,路边瞧见爷爷和大伯,也停下车子凑到一块聊天,“爷,咱去外边请几个人帮忙收粮吧。”
赵老头抠搜劲上来了,“请人不要钱啊?咱家就这么点地,几天就能收完了。”
赵二郎掰着手指头给他算,“大哥每天都得进城,大嫂身子又不方便,我娘还得上山,算来算去,才五个壮劳力。”
一个人就算再厉害,一天收两亩地顶天了,两房加起来足足种了百多亩地的粮食,精耕的地只有四十多亩,但其他贫地多多少少也能收个一石,这些可都要人去忙活。
”老三……”赵老头下意识的出声,这才反应过来几房如今已经分家了,三房四房家里又没种地,没道理为了省这点钱,让两个儿子来帮忙。
“那就在村里请几个人吧,帮地主家干活是三十文一天,咱们也出三十文。”
村里人虽然有自己的地要照料,但总会有几户特别穷的人家,孩子生的多,地还少,一年又一年,可不就穷起来吗。
听说赵家招人收粮,几个妇人的锄头一丢,就拉着自家男人上门。
都是一个村里的人,只要老实干活,赵大郎都点头要了,最后招了七个人,要是干活快,四五天就能收完。
赵老头等人都走后,对着大孙子抱怨,“那黑子家的人干活不行,拖拖拉拉,跟没吃饭一样。”
“我让大郎招的。”吴氏道:“黑子就是家里穷的吃不饱饭,又不是干不动活。”
“那招一个就成了,咋把三个都留下了,这不是多花冤枉钱吗。”
“你忘了我以前怀老四的时候?”吴氏瞪他,“饭也吃不饱,家里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干,黑子媳妇好心帮我挑了两个多月的水,人家这份心意不重?”
赵二郎十分没有眼力见的多嘴问了一句,“奶奶,为啥只有你一个人干活?”
“你爷爷那会……”
赵老头咳了两声止住老妻的话,“咱家又不只有今年要请人干活,明年要人的时候继续请黑子家。”
吴氏还是给他留了一点面子,“你干你的活去,家里的事不用你管。”
赵老头起身嘟嚷,“我不管,我一个大老爷们管这些事干嘛,我还不乐意管呢。”
“这老头子。”吴氏指着他的背影,对儿子孙子道,“给他享福都不要。”
中元节的前一天,学堂放假。
蓉宝嘉宝背着小布包从学堂里飞奔而出,一行五个人,鬼鬼祟祟的去做自己的大事。
“嘉宝和为先拿钱买六斤山楂和两斤糖,找三伯母帮忙做一下糖葫芦。”蓉宝把手里的竹签郑重的交给嘉宝,“记得给三伯母发工钱。”
嘉宝领命,“给多少工钱合适?”
蓉宝也没做过糖葫芦,她并不知道成本是多少,“我记得大哥以前去帮别人家干活都是三十文一天,我们也给三十文。”
李为先问道:“会不会有点少?”
这钱在公子哥的眼中连吃顿饭都不够。
蓉宝背着手,训斥道:“做生意就是这样,要是给多了工钱,那我们不就亏了吗?”
李为先不解,“那不是你三伯母吗?”
“对呀!我三伯母现在帮我,我到时帮她刷碗,这叫有来有往。”
其实做糖葫芦最重要的不是累不累的问题,而是会不会做,赵氏看着嘉宝手上的山楂和糖,第一次陷入了迷茫,“我以前也没做过,不知道好不好吃。”
嘉宝小声的叹了口气,糟了,什么都考虑到了,就是忘了三伯母会不会做的问题。
赵氏又问,“嘉宝,你们做这么多糖葫芦干嘛?”
“拿去卖。”
赵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你们卖糖葫芦干嘛?”
“挣钱。”
“你们这么小的人儿挣什么钱?好好念书才最要紧。”赵氏把荷叶包着的山楂掂了掂,差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