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贺延文。”如果说前面只是疑问,那这会就是确定了,“他来干什么,不会又想找先生把你赶出去吧?”
“我才不怕他呢。”蓉宝信心十足,“先生也不会理他。”
嘉宝有点迟疑,“他不会又回来念书了吧?”
其余众人面面相觑,皆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。
“不会吧,他当时……”
“他家也不穷,不至于上不起其他学堂吧。”
“管他呢,反正说狠话的又不是我们。”
嘉宝把书放回学舍的时候,果然看到门口床铺的主人又搬了回来,小胖子一个坐在桌前,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的味道。
他只看了一眼,就把这事抛开,约上几个相熟的同窗去饭堂吃饭,蓉宝和思娘在靠窗的桌边招手。
除了饭堂的面,还有大家伙自己带来的 吃食,精细的有像元锦一样,家里厨娘做完 还用油纸细细包好,有各式点心,炙排骨、炙羊肉,提在手上又方便又好看。
粗糙一点的就是直接去酒楼打包过来的,一大只烧鸡烧鸭,学堂里相熟的人全部围上来,一人吃一口,比自己吃的时候味道好多了。
一个黑瘦的小孩护住仅剩的一只鸡腿,哀嚎出声,“别总盯着我,元锦和钱妙来不也带了很多吗?”
“你的香些。”
“李为先,瞧你这小气样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李为先在众人的指责声中不为所动。
庄先生冷不丁的凑过来,“在干嘛呢?”
喧闹的一团人顿时规规矩矩的起身,作揖行礼。
“先生好。”
庄先生微微抬手,“不必讲这么多虚礼。”
他望向胆子最大的蓉宝,后者跟小伙伴眼神交流一下,故作纠结的出声,“先生,我带了些吃食,不知道你爱不爱吃。”
李为先把鸡腿悄悄往自己这边拨了一点。
“哦?”庄先生捋着胡须的手一顿,还以为又是些腌菜小菜,结果目光在看到那只鸡骨架的时候收缩了一瞬,这真是……
学堂做菜并不算难吃,只是样式少,在这群吃惯好东西的小少爷嘴里就显的难以下咽,一开始大家顾忌着对学堂的尊敬和自己的脸皮,并不会明目张胆的带菜,只是不只从哪一批学生开始,各种小菜腌菜就在学堂泛滥。
但这……带烧鸡和烧鸭倒是头一回见,实属……
庄先生一时找不出词来形容,最后勉强用“有趣”二字下此结论。
蓉宝一行人就看着先生的脸从沉默再到怀念,最后“哈哈”大笑。
贺延文没去饭堂吃饭,他嫌丢脸,趁着同舍生不在,把被子堆的很高,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。
今日还算好过,但明天上课。
贺延文只要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人奇怪的目光就感觉腿软,但不去也不行,他爹棍子都抽断好几根了,再犟下去,真要被活活打死了,他的屁股现在还疼呢。
没有料想中打量和鄙夷的目光,贺延文被忽视了,他承认,他是有点不爽的,还有一点不服,大家都是小孩,不应该都是真性情吗?怎么这一个个都跟没长眼睛没长嘴一样。
清晨祥和宁静,东边泛起微光,盘踞在黑暗中的县城如大梦初醒。
蓉宝刚进讲堂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。
嘉宝低着头清咳两声。
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蓉宝瞬间头脑清醒,她弯腰行礼,认错的话张嘴就来,“一日之计在于晨,学生贪睡误了早课,实属不该,还请先生重重责罚。”
要是往常庄先生早叫她去后面站着了,可这回蓉宝等的脖子都酸还没听到任何声音,她心里上下打鼓,先生不会特别生气吧。
气愤凝重,蓉宝又搜肠刮肚一番,“君子言而有信,学生不该屡次不改,此为大错……”
庄先生头疼,你说她不知道错,偏偏每回认错态度都十分良好,你说她知道错,又屡次不改。
“站着去。”
蓉宝的心里踏实了,她从自己的位置上拿上书和纸笔,这才发现先生身边站着一个人,瘦瘦小小的,看着跟四岁小娃娃一样。
庄先生的声音温和,“这是我们学堂新来的学生。”
小孩对上一大片目光有些紧张,声音细的跟女孩子一样,“我叫邓少衍。”
蓉宝没听清,等下来后又小声问了一句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庄先生面色十分严肃,“赵蓉!”
“听课不可多言,也不可打扰同窗,学生大错,请先生责罚。”
“明日你打扫思政院。”
蓉宝像一棵枯萎的花,“学生知道了。”
贺延文没忍住,幸灾乐祸的出声,“活该。”
下一刻就被耳聪目明的庄先生点出来,“贺延文,你也站着去。”
日光尽出,温暖的阳光晒在屋檐上和叶落间,为整座城都镀上了金光。
学堂内传来学生的朗朗读书声,清朗温润,住在周围的住户都觉得自家沾了几丝文气,恨不得子孙后辈也出几个读书种子,考个官来当。
庄先生讲完课,见离吃饭还有一会,便叫众人说说自己读书的目的,“随口一问,大家不必思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