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子巴不得,“可行可行,到时老夫自会去跟县令大人讲明缘由,定要将这种泼皮妇人好好处罚一顿!”
妇人大骂出声,“你个贱女人敢管我的事,你知道我丈夫是谁吗?一个衙门狗腿子你真当自己是根葱啊?得罪了我,你们都没日子……”
她又把矛头对准老夫子,“呸,还读书人呢?一点眼光都没有,到时我儿高中状元,飞黄腾达,你这种穷酸秀才就是想靠都靠不上!”
老夫子脸上露出薄怒,“王娘子注意言论,若再口出妄言,某说是王秀才,便是王举人老夫也要请上公堂。”
那妇人见自己的来历背景被一语道破,又瞧见老夫子跟杨氏脸上毫无惧怕之色,哪被屎糊住的脑子终于灵活了一回,她拉着自家儿子往外走,骂声连天,“不读就不读,一个破学堂,还当是个金窝窝呢,我儿将来是要去京城念书的文曲星,你这破地方我们还嫌脏脚呢……”
老夫子大声吼道:“老秦,下回见此人上门尽管拿扫帚打出去!”
看门的老秦十分尽职,他从门口拿出一个扫门的大扫帚,等妇人牵着孩子一过来就往她身上打,直把人打了落花流水抱头逃窜才觉痛快。
石山书院在县里最有名望,开院几十余年,虽有转手,但从来没有败落过,教出来的秀才举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,其中不乏富商豪族,大家子弟,前几年还教过县老爷家的公子,何曾闹出过这样的事。
老夫子气鼓鼓的哼了两声,继续引人入内应考,他看着蓉宝,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情,反而还多问了几个问题。
周围人看这个女娃好像真要入学读书,忍不住问道:“老夫子,她一个女娃为啥能念书?”
“圣人行仁义教化,不分高低贵贱,自然也不分男女。”
“那有学堂招女娃,这男女厮混一块,哪像话啊?”
“是啊!我活这么大岁数,还没见过哪家学堂招女娃读书的,这学堂里的先生真能教的学生吗?不行我们就换一家。”
“我儿子凭啥跟一个小丫头片子在一块念书?你们书院要不给个说法,我家小子就去别的书院念书。”
石山学堂从来都不缺学子。
老夫子微微抬起手,“读书是为了识字明理,女娃只要有这种天资,先生就该一视同仁,授业解惑。至于男女大防……”
老夫子“哈哈”一笑,“读书人行君子事,心怀坦荡,不失礼逾越,陋室便也犹如宽地阔地,有何不可啊?”
蓉宝有些听不懂,但她觉得这番话定然很厉害,于是她双手鼓掌,“夫子说的好!”
一旁的嘉宝没有动静,也被她扯了好几下,最后绷着脸鼓掌。
周围那么多人,他真的不想当出头草啊!
石山学堂不讲究的招了女学生,这个消息口口相传,于是许多求学的人还没进学堂,就半路改道。
留下的基本是一些商户,或者家世好的人,他们见识广,眼光独到,有自己的见解。清楚一个女娃能让学堂做出这么大的改变,要不是就是确实有读书天赋,要不是就是有背景。
何况一起读书吃亏的应该是女娃,人家都不介意,他们家小子介意啥?还能时不时的上点压力,毕竟输给其他学子不丢脸,可输给一个女娃,就真是无地自容。
齐鸣谨跟外祖父来的早,他此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学舍,小丫鬟帮忙铺床叠被。
“外祖父,你说蓉宝真的会来吗?”
唐老太爷笑道:“方才没听到山长说,学堂会有一个女学生吗?除了蓉宝,还能是谁。”
齐鸣谨微微松了一口,能来就行,他以后还想跟蓉宝嘉宝一块读书呢。
石山学堂的考试没有多难,蓉宝就是回答了先生的几个问题,比方说。
子曰:“弟子入则孝,出则弟,谨而信,泛爱众,而亲仁。行有余力,则以学文。”
山长想问的是释义,但蓉宝摇头晃脑刷刷的往下背,别说卡顿,就是歇气都没有。
子夏曰:“贤贤易色……”
子曰:“君子不重则不威……”
曾子曰:“慎终追远……”
山长雅然失笑,一直等她背到一口气上不来时,才出声夸赞一句,“大善!”
蓉宝很是自信,“先生,我还会写字呢。”
“桌上有纸笔,你就写两个……”山长对上蓉宝期待的目光,“你就写两个礼智。”
蓉宝的字不能说不好看,只能说软,没力气,像趴在地上一样,但字确实写的没错。
山长摸着胡须,打量了许久,又问她读了些什么书,在里面抽考。
背书是蓉宝的强项,只要是她会的,基本都能答上,对于这个年纪的孩童来说,已经极为出色了。
山长在她名字后面写了一个录。
杨氏把自己担忧的事问出声,“先生,蓉宝是个女孩,终归有些地方不方便,不知平时住在哪里?”
山长笑问道:“学堂有帮厨、洗衣的妇人,同我们书院的先生住在一栋院落,赵蓉若不嫌弃,那处正有空屋,她选一个屋子住下便是。”
杨氏大喜,拉着蓉宝行礼,“先生安排周全,小妇感激不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