镖局在城里走不快,杨章和杨章义便和杨老头一行人边走边聊。
赵氏拉着赵五郎的手一脸不舍,嘘寒问暖不断。
“娘,杨家哥哥都在京城,你不必太忧心我。”
京城那么远的地方,书信都难递送,赵氏眼里的泪水止不住,打湿了好几条帕子,这么小的孩子,就要一个人外出求学。
“别舍不得花钱,到了地方就赶紧写信过来,在外好与不好都要说一声,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,都写在信里,钱不够了就说……”
她反反复复说的都是这些话,赵五郎也没有不耐烦,一一点头说好。
赵老三听了半天,终于忍不住开口,“你事事要强,不愿意麻烦别人,可在外面就是要人靠人。你只管把杨家哥哥当亲哥哥来看,有事都可以跟他们商量,千万别自己扛着。”
赵五郎点头,“嗯。”
镖局里的人觉得出城这段路太长太难走,可送行的人却觉得太短太短,眨眼已至城门。
赵氏的步子再也迈不开,喉咙动了好几下半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赵五郎的声音低沉下来,他跟着章和兄弟俩往车上走,临上车前扭头看了半天,最后在车夫的催促声下钻进车厢。
常安镖局的旗子很快消失在眼前。
赵氏神情怏怏,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挤不出来。
趴在赵老三身上的琪宝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只以为哥哥又是像以前一样去学堂念书,很快就能回家。
赵老三罕见的做了回好男人,搂着她安慰许久,这才让赵氏快速振作起来。
吴氏知道两人过段日子要忙,就叫赵大郎从县里买些点心吃食喊上赵媒婆去许家商议婚期的事。
白氏一开始自然是不想这么早把闺女嫁出去,但权衡利弊后,还是委婉的透露让赵家多上几次门的意思,这样村里人看到,也只会说赵家稀罕许家闺女。
杨氏陪着上了三次门,终于把事定下,接下来要忙活的事就是过大聘和婚宴。
六两九钱的彩礼,和一根二两多银钱的银簪,大房收到杨氏送的一对金耳坠和两匹上好布料,也放在聘礼一起抬过去,以及各色果子、点心、茶叶、酒水,半扇猪。
媒婆在前面领路,赵家送聘礼的去了十八个人,东西都用挂红绸的箱子装着,挑了个好时辰一路热热闹闹的过去。
许家几房都在门口接礼,家里摆了六七桌菜,大荤大肉,比不得赵老四的搬家酒,但在村里算的上好东西,还另备了回礼,也是些点心干果等物。
赵家放低身段给女家面子,许家也没有含糊,马上把份厚重的聘礼宣扬出去。
一天时间就传遍了附近的村子。
“六两多的彩礼钱,一根银簪还有一对金耳坠,光这些就得十几两,怎么这好事净让别人摊上了。”
“这么厚实的家底,嫁进去就能当家,以后闭着眼睛享福!命咋就这么好呢?”
“她一个媳妇当啥家?”
“你还不知道?那赵家就是张兰花以前的婆家,讨媳妇的是她亲儿子。”
几个妇人对视一眼,嘲讽出声,“张兰花从小掐尖要强,处处压我们一头,就连婆家也找的好,如今这么大年纪和离,我看她以后还有脸在村里抬着头走路吗!”
“这赵家这么有钱,她脑袋发昏啦,想不通要和离?”
“估计还以为自己是个金钵钵呢!”
张氏就算不出门特意打听,也有人上门膈应人。
“哎呦,三嫂,你家的大喜事啊!”
张母一脸迷茫,“啥子喜事?”
“你家那个大外甥,昨日去许家过了聘礼,六两多彩礼钱,这么粗的大银簪子……”妇人边说还边用手比划,生怕不能往人的心窝子上戳,“还有金耳坠,两匹上好的布料,更别说那些点心、果子的,比镇上有钱人家讨媳妇还舍得呢!”
她笑的合不拢嘴,张母却一点也笑不出来,屋子里面只有妇人一个人的自言自语。
“哎呦,这有钱就是好,随随便便露点底都让大家伙羡慕的眼睛都红了,还是这许家闺女命好,一进门就当家,上面没有婆婆管,这日子还不知道多舒服呢。”妇人的话锋一转,“三嫂,你家兰花找到婆家了没?这二嫁女本来就招人嫌,兰花年纪又大,更不好找人家。照我说啊,也别太挑,寻个看的过去凑和过日子就行啦,这村里人再好也好不过赵家去啊!”
张母气的身子直抖,拿起一旁的扫帚赶人,“滚出去!”
“三嫂,你也别气,说不定咱们张家祖坟冒青烟,兰花走狗屎运了呢!”
短短几句话把张母气个半死,她站在院子里喘着粗气骂,“狼心狗肺的东西,谁稀罕他们家的钱,有这种不孝子孙,再大的家业迟早败个精光!”
张家两个儿媳躲在房里嗑着瓜子看热闹,时不时耳语两句指着张氏的房门笑半天。
张氏后悔肯定是有一点,但更多是嘲讽和恶意,赵老大拿出这么多钱给赵大郎娶媳妇,看他以后拿什么供赵四郎念书。
她只能看到家里有的东西,永远看不到以后。
赵家大房如今这么多田地,明面上还有一项卖菜蔬的钱,一年到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