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六郎神情满足,“等过年我就回来了,到时再给你们买好东西。”
他白得了一大笔钱,杨氏没有拿走的想法,只叮嘱了几句好好收着,不要露出来招贼。
这下子不仅零嘴钱,连买书的钱都绰绰有余。
赵六郎朝两人看了一眼,问,“家里是不是又出啥事了?”
满脸阴郁的赵三郎,跟一脸颓废的赵老大,怎么看都不正常。
蓉宝嘉宝就算记性再好,他们讲出来的话也是自己一知半解的东西,想要得知完整实情,还是得去问长辈。
赵六郎一听到动静便爬起身,被子一半压在身上一半拖在地上,他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脚和手,含糊不清的哝咕,“难怪这么冷。”
府城的客栈都烧了暖和的炕,他就算半夜踢被子也冻不到人,自由惯了,一下子没调整过来。
他把身子放被子捂了捂,这才穿衣下床。
最近风向变的快,刚起床那会最冻人,穿三件衣裳都扛不住,晚点等太阳一出,正午时穿两件薄衫都热人。
杨氏轻手轻脚的下床,旁边的架子上挂着衣裳,她穿戴整齐,又在外面穿了一件厚袄,这才推门而出。
门口传来推门声,翻找衣物的赵六郎立即扯过被子裹住自己。
杨氏愣了一下,小声笑道:“外面冷,穿暖和些。”
她把嘉宝蓉宝露在外面的手脚全塞到被子去,“睡觉一点都不安分,手脚全在外面冻。”
看她娴熟的动作就知道这事没少干,小孩子睡觉不安分,一下子就把被子踢到一边去了,以前天气暖和还好,这种冷天要是被冻坏了,人可得受老罪。
杨氏不放心他们自己睡,打定主意不管蓉宝再怎么闹,都得把人赶到自己屋里去。
她把两人的衣裳全压在肩膀两侧的被子上,又瞧见一旁有个布老虎,顺手塞到脖子边,挡住漏风的地方,这才去院里洗漱。
赵六郎醒的早,可起床慢,等他拖拖拉拉洗漱时,赵大郎赵二郎都准备进城了。
天气逐渐变冷,地里菜蔬样式越来越少,好在老屋子那边种的反季菜已经长出了嫩芽,等十二月一月就能往外卖。
赵大郎赵二郎也从自己爹嘴里听说了这一桩挣钱的买卖,心里讶异之余又忍不住欣喜,挣钱谁也不嫌多。
“六郎,你有啥想吃的吗?”
他要去府城读书一事早已传遍赵家,今早四婶跟奶奶聊天时又说到今天下午就要动身。
赵老四自然得把他送过去,这么一来一回,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搬家。要是不行只能再找先生重新算个好日子,往后推推。
赵六郎神情呆滞的摇头,“多谢二哥,我没啥想吃的。”
在府城呆的十几天啥好东西没吃过,十两钱一桌的好菜吃了不少,街边二文钱一个的小饼也尝了个遍。
陈文几个公子哥完全没有架子,拿着钱袋子从街头吃到街尾,这是独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烂漫无忧,等将来入了世俗,利益为先,再难像现在这么纯白。
赵六郎吃完早食就缠着吴氏问东问西,等自己的心里的疑虑全部消散后,才消停的坐在家里发呆。
啧啧称奇,大伯母居然跟大伯和离了?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。
还有三哥居然敢去赌钱,一输就是四十两!签字画押的时候是真有魄力。
原本想着去了去府城念书没人管,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赵六郎突然浑身抖了几下。
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在外惹是生非,一定会挨揍,轻重程度取决于他闯祸的大小,要是去赌钱,一定会被活活打死。
在赵老四还没出手管教的时候,赵六郎先一步走在前面,他按住自己翘起来的尾巴,去跟姥爷和大奶奶告别。
刘氏经历的多,唯一的伤感也被喜悦压下,去外面念书好啊!念书就有出息,以后当官老爷光宗耀祖。
她好几个孙子外孙因为身份原因都没法科举,儿子女儿心里未必不遗憾。
高屠夫以前心心念念的也是想让自己儿子多读点书,肚子里有墨水找份体面活计,不要代代当个屠夫,只可惜两个儿子都不是这块料。
刘氏听他说的多,便也知道这读书的好处,两家关系好,赵六郎以后要是真有出息,也能帮帮自家孙子。
老人家晚上畏冷,家里已经点上了小火盆,上面烤着赵家送过来的栗子番薯。
她坐在小孩子中间,慈和的看着众人打闹聊天。
赵六郎一行人准备走时,刘氏从怀里了一个红封,里面塞着五百文银钱,这对于节俭半身的老人来说是一笔巨款。
赵六郎自然没这个脸要大奶奶的钱,任凭刘氏好说歹说都不肯收。
最终惹得刘氏板起了脸,“你头回出远门,这是给你的压运钱,一定得收。”
她缓和面色,“傻孩子,大奶奶知道你去读书,心里开心我们赵家子孙有出息,这是长辈的心意,你不能不收,等你将来读书读出去,有本事了再拿钱孝敬大奶奶。”
赵六郎听着她一腔慈爱之话,心里犹豫了一刻,伸手恭敬接过,“谢谢大奶奶。”
刘氏满意笑道:“这才是好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