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老四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,声音低沉沙哑,“月娘,让我瞧瞧。”
杨氏闻言立即转过身。
灯下看美人别有神韵,黛眉如柳,画眉微弯,如秋水横波。颊染浅红胭脂,瞧不太清。但唇点一点朱红,娇艳欲滴,朝云髻高挽,琼花枝金步摇坠婵斜插在侧。
白玉耳坠在雪白的脖颈上摇曳,熠熠生辉
赵老四看的目不转睛,半晌指着她的脖子道:“空了点,缺个玉石项圈。”
“人又不是架子,戴那么多东西作甚。”话是这样说,她还是从匣子里找出一根红绳系着的玉珠。
赵氏一瞧见她就笑问,“今日要去县城?”
“嗯。”杨氏微微点头,侧脸在摇曳起伏的火光下又是不一样的风景。
“我说昨晚老四怎么那么开心,抱着蓉宝到处丢。”
赵老四这人高兴伤心都不喜欢自己扛,他抱着蓉宝嘉宝到处丢,大晚上的,差点给蓉宝吓的哭出来。
他在一旁乐的哈哈笑,赵老头要不是因为赵六郎的事开心,高低得给他几棍。
这没轻重的小子,得多打打才长记性。
赵老二蹲在院子里洗漱,赵二郎打着哈欠问他,“爹,三郎昨日去姥爷家了吗?”
下地干活的人一向睡的早,家里没什么事,吃完饭就上床睡觉,赵二郎自然也熬不住。
他每日迷迷糊糊中能感觉到赵三郎是半夜归家,但今早一起床发现看不到人,这才开口发问。
赵老二洗脸的动作一顿,随即嗡着声,“嗯”了一句。
外面泥土湿润根本就干不了活,把家里的菜摘完后,赵老大赵老二去老屋收拾起那一块菜地。
赵大郎赵二郎闲着没事干,开始编竹筐,这个手艺谁都会,但也分好坏。
有些人做的不耐用,几个月就坏了,像赵老二编的东西,用上几年还是好的,挑到镇上三文五文根本不愁卖。
“嘉宝。”蓉宝脑袋躲在被子里开始喊人,“嘉宝!”
“在。”嘉宝捧着书从门口进来,帮她把鞋子捡到床边,“起床了。”
“嗯,”蓉宝也知道时辰不早,她哼唧了一声后,在被子翻来覆去的里揉了会眼睛,这才钻出个脑袋,“嘉宝,你什么时候起来的?”
“爹和娘去县里的时候我就起来了。”
“娘去县城了?”赵老四天天去县城不稀奇,但杨氏也跟着一块去还不带上自己,蓉宝就不乐意了,“我不起床。”
人都不在,哭也没用,她重新钻进被子里,无声表达自己的委屈。
“娘说下回带我们一块去,还要去弄巷镇玩。”
嘉宝的话音刚落,蓉宝就钻出个小脑袋,“什么时候?”
“过几天。”
过几天是哪一天呢?蓉宝跟嘉宝并不清楚,但给了时间的话一定算数,这是两人对杨氏的信任。
赵氏怕她闹脾气,做的早食都是她爱吃的,油炸鬼、肉包子、鸡蛋菜饼。原以为要好好哄一顿,没料到人乖巧无比的起床、洗漱、吃饭。
吴氏坐在上房用稻杆揉绳子,自言自语道:“今日怎么这么听话?”
“我也原以为又要下雨,没想到黑云都瞧不见一个。”
赵氏端着一碗豆水过来,里面加了莲子、花生、红枣,这些原本都是炖汤用的,可四房除了杨氏没一个爱喝汤的。赵氏熬成甜水,家里的小孩子反而更爱吃。
吴氏无奈一笑,“这小娃的心思最难猜了,一下子开心一下子生气,难哄的很。”
“蓉宝的性子不坏,就是离不得人,今年大一岁还好,要是换成去年,能哭死去。”
“哎,你说也怪,平日那么黏他老子,一两个月见不到人也不伤心。换成老四媳妇不在,第二天就得漫山遍野去寻了。”
“这孩子说不定心里有数呢,老四是个男人,得在外挣钱,自然没法子天天陪着她。”
“说不定这是真是这样。”吴氏越想越觉着她这话说的十分在理,昨天赵六郎去府城,蓉宝有脾气也忍着没有哭鼻子,应该是晓得一大清早不吉利。
这孩子太招人疼了,她看了那碗豆水,笑着拒绝,“这么甜的东西你给我送啥,给她们小娃喝。”
“一大锅,多着嘞。”赵氏搬出一张高一点的凳子把豆水放在上面,叮嘱道:“娘,趁热好喝。”
她朝中大房二房喊,“晴姐,叫大郎几个都来三婶家喝豆水。”
赵五郎带着妹妹坐在房里念书,桌上放着一大碗甜水,还备了小碗小勺。
慧姐趴在他桌边指着书问字怎么念。
她以前跟着杨氏学过,但识字开头本来就难,她年纪小,又不像读书人一样整日坐在学堂,就三天两头学一会,忘掉的多,记住的少。
如今年纪大了,越发觉得这识字的重要性,每日总要学上几个,等日后出嫁,帖子契书也能看的懂。
字会认,但写还是有些为难。
赵氏支持闺女读书识字,文房四宝照着赵五郎的来,心里没有一点不舍。
张氏没她这么开明大方,觉得女娃读书识字既不能当官又不能做账房掌柜,自然是一点用都没有,别说笔墨,只要一瞧见晴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