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老四把他仔细打量一番,发现不止穿着不同,连气势也不一样,体形挺拔,双眸炯炯有神,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不同。
他把此事记在心里,好奇问道:“啥都不能卖吗?”
“卖!咋不卖啊!那山上的柴火,地里的草啥都卖,就是不准卖粮食!大家伙挣钱不就是为了填肚子吗?这粮食都买不到,还不如直接砍头算了。边关太平,许多年没有打仗,卫将军闲着没事干,如今连大家伙吃喝都要管!”
定南城的人估计是一块来,面前十几个人闻言立刻转头来看,身上同样的装束,腰间还别着一把小刀,“牙仔,你咋说话呢?这皇帝老爷要这么做,卫将军也没法子,你没看见城里来了好几个官老爷吗?”
牙仔住了嘴,待众人转过头去,又扭头小声道:“这皇帝老爷真不干人事,前几年不准大家伙卖盐,如今连粮食都不能卖了!恨不得饿死我们才好。”
定南城啥地,吹的是大漠的风,骑的是关外的马,抢的是蛮人的猎物,城内男女老少都有一身舞刀弄枪的好武艺,连四五岁的小娃也打的出一套好拳。
大家都伙信奉拳头底下出老大,生平最讨厌那种文绉绉的文人,别说书生,城里连识字的都没几个。
远在北地,爹不疼娘不爱的,城里小官员都是大家伙一起选出来的,由卫将军递到折子上去,这事就妥了,对皇权能有敬畏之心才怪。
反正城里出事了就去找卫将军,卫将军不给解决就去找将军夫人,要是还不行,大家伙就半夜朝将军府扔马粪,总得把气出了才行。
赵老四却听的眉头紧锁,梁捕快明明暗示过他,定南城会开关市,可现在城里连菜市都关了。
究竟是消息有误,还是上面有变动。
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意,感觉这池水绝对没那么好趟。
牙仔难得出城,话不免密集了些,“你们花溪县有啥好玩的地方?有没有猎场?有没有马球?有没有赌箭?”
明明七十多公里的路程,但两地风俗人情大相径庭,他说的这些,别说在花溪县,就连南阳府都没有听过。
蓉宝和嘉宝听的目光灼灼,好奇问道:“猎场是什么?”
“马球是什么?”
“赌箭又是什么?”
牙仔看着两小孩,声音不自觉的放轻,他也不知道知道解释,“猎场是打猎的地方,老虎你们知道吗?”
两小孩眼睛大亮,声音高昂道:“知道,我以后也要去打老虎。”
“好!能打到老虎的才是铁汉子,”牙仔肯肯定道:“我们那边的规矩,谁有本事先猎得老虎,今年就能选一座山头来打猎。”
虽然不是很能理解,但两人还是给面子的“哇”了一声。
“马球就是打球,骑在马上打球,”他比了一个动作,“我们将军有时还会拿彩头呢!上等好马,骑出去可威风呢!”
这下子不只蓉宝嘉宝惊叹了,赵六郎也长“哇”了一声,他刚刚还在后面,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前头来了。
这种目光令牙仔很受用,都说其他地方的人有钱,咋这么没见识,啥好东西都没有。
“赌箭就更厉害,七八十步的靶子,蒙着眼睛射,能中就算赢。”
嘉宝问道:“那要是不中呢?”
“不中,”牙仔尴尬的咳了几声,“不中就得免费去做工一个月。”
没参与过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事在有多耻辱,城里就这么点人,来玩的时候一看。
嘿,这个端茶的人我认识,就是我们村的。
哇,那个人捡箭也眼熟,我二舅姥爷的大侄子!
豁,原来箭术都不行啊!
想想就觉得脸上臊的慌,牙仔轻咳了一声把这事略过去,给他们讲打猎的一些趣事。
有了新鲜东西,等着进城也总算没有那么难熬。
赵老四正准备把地上的东西提起来,身后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,“娘老子的,到处是人,都没法进来。”
几个如山一样的壮汉肩上扛着鹿和老虎过来,粗眉竖起,衣裳带血,明明这么壮观的场面,大家伙吓的都不敢偷看。
赵老四原以为他就是随口抱怨一句,没料到前面的牙仔喜道:“大哥,你咋才来,娘方才还问你们呢,说赶不上,等会把马都骑走了!”
“这里的人跟蚂蚁一样多!闭着眼都能踩死几个。”
花溪县的人听着胆寒不已,这是哪里来的狂徒,光天化日之下喊打喊杀,丝毫不把律法放在眼里。
蓉宝看着有点怕,小碎步一样的躲到赵六郎身后,身上的璎珞碰撞发出声音,立刻把那汉子的视线吸引了过来。
他嘴巴一咧,扯动面上的肌肉,惊叹道:“还有这么小个的娃娃,白的跟羊一样。”
定南城的小孩子就没白的,黄黄黑黑的像山里的野猴子。
他是真心觉得稀罕,那么小小的一个,刚出生的羊崽子一样,惹人怜爱。
但听在蓉宝的耳中就不那么和善了,她抓着赵六郎衣服的手在颤抖,脸慢慢白了下来,眼里包泪,哆哆嗦嗦的开始吸鼻子。
她多想勇敢的说一声,我不好吃!
嘉宝往前走了几步挡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