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氏的话不止炸懵了张氏,连赵氏众人心里都俱是一惊。
赵老大那声“娘”还没喊出来,吴氏就厉声骂道:“老大,你是家中长子,我和你爹自幼便对你寄予厚望。兴祖是你爷爷走了十五里地帮你请的好名,是指望你能治家有道、兴旺家业。你如今年近半百,竟连家里妇人都管不住,任她在家兴风作浪,祸害子女。”
她指着张氏,“你一辈子软弱无能,今日但凡还有点骨气血性,就跟我走一趟,为赵家除了这一个祸害。”
赵氏听的心惊肉跳的,立刻牵着琪宝去请刘氏。
杨氏小声朝蓉宝吩咐道:“去你林婶家把你大姐喊回来。”
赵老头坐在上房的门槛上,吸着旱烟,浑浊的双眼看着这一场闹剧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张氏强装镇定道:“娘,我嫁进赵家十余年,孝顺公婆,养育子女,山上地里拼了命挣钱,为赵家付尽了心血。这些事村里村外,连老天爷都看在眼里,我行的正坐得端,赵家拿什么休我。”
吴氏冷哼一声,一字一顿道:“我赵家一向和睦,你心怀歹意,整日在家中搬弄是非,挑拨离间他们叔伯兄弟间的关系。”
她的视线直直看向一旁的许氏,震喝道:“此为离亲,我赵家休还是休不得?”
许氏的笑僵在了脸上,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,像鹌鹑一样跑回房间,她偷偷的从门缝里看,瞧着脸色愤恨不平的张氏,捂着嘴“哈哈”乐。
那些耍横霸蛮也就只敢嘴上的占点便宜,一旦遇到那种手腕厉害的人,逃都逃不赢。
许氏这种蠢的到家吴氏不担心,怕就怕张氏这种毒蛇,带点脑子心眼小,时不时在背后咬两口谁都不清楚。
赵老大没有赵老二那样的魄力,也就是面上横一点,张氏掉两滴眼泪低个头,什么事都能翻过去。
这也就是吴氏和赵老头还在,时不时能敲打一二,日后等两人动身走了,家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呢。
“秋花,”刘氏也不用人扶,自个柱着拐杖快步走了过来,好言劝道:“老大媳妇都嫁进来这么多年了,不管好坏半辈子都过去了,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说呢。大郎如今要娶媳妇,这个时候闹出来,几家人的面子往哪搁,大郎几个心里又能好受了?”
她拉着吴氏的手,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还是这牛脾气,啥事不能慢慢来,那休妻是那无德人家做的事,咱们赵家不干这么缺德的事。”
吴氏慢慢拨开的她的手,“大嫂,我心里有数,好坏骂名都是我一个担。”
她语里听不出情绪朝着赵氏的吩咐道:“扶你大伯母回屋歇着去。”
“秋……”
“大嫂,老大老二娶媳妇的钱是我挑炭一担一担挑出来的,腰压弯了我没喊一句苦,我现在要是认命了,怎么甘心啊?”
刘氏嘴里哆嗦了两下,柱不稳手上的拐杖了,靠着赵氏去了上房。
“老大,你是个孝顺孩子,娘现在问你,去还是不去?”
张氏软着身子坐在地上,手腕颤抖,凄声道:“当家的!”
赵老大眼睛赤红,直直的跪了下来,喊了声“娘。”
赵大郎也跪到他身后,随后赵老二带赵二郎,杨氏等人纷纷跪下。
外面的蓉宝嘉宝还搞不清状况,晴姐忙跑过去,跪到最前面,抬着头软声哀求道:“奶奶。”
杨氏朝蓉宝嘉宝招手,拉着她们跪在旁边。
吴氏看着一地儿孙,缓声道:“我和你爹这么大的年纪了,本该享齐人之福,可只要一想到家里的先祖还在天上看着,我就怕……我怕到了地里,被人指着鼻子骂啊!”
她看着自个的大儿子,数落道:“你这一辈子,上对不住先祖,下不足爹娘。我为你操心了一辈子,最后教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蛋!”
吴氏眼神冷漠,“老大,你要是还念着我是你娘,就别带着一家子来跪我的寿。我如今还活着,轮不到你来当孝子贤孙。”
晴姐跪过去拉着她的裤腿,哭道:“奶奶,我娘虽做了不少错事,可没有半分对不起我爹的地方,平日里对您和爷爷也是恭敬万分。如今大哥正要娶媳妇,若我们家里出了这档子事,人家还愿意将闺女嫁进来吗?奶奶……”
赵大郎也跪过来,双眼通红,“奶奶……孙儿日后一定努力上进,养妻生子,振兴家业。”
张氏就像是看到希望了一般,爬着过来,搂着晴姐和赵大郎“呜呜”哭。
晴姐泣不成声道:“孙女知道您一片慈爱之心,更清楚三婶四婶对我们大房的照拂。孙女绝不是狼心狗肺之人,日后一定将两位叔婶当亲身爹娘侍奉。只是我娘纵万般不好,她生我养我,恩义比天大,孙女……孙女实在……实在没法……”
张氏搂着她,语不成调道:“晴姐,娘错了,娘对不住你,娘错了……错了啊!”
吴氏眼底闪过一丝欣慰,更多的却是疲惫,她腿脚如一棵古松一样扎根在地里,但一挪动整个人就倒了。
她身子瘦弱佝偻,只身站天穹之下,此刻犹如巍峨山峰,扛起了赵家三代人的兴盛。
吴氏看着晴姐和赵大郎,淡声道:“你们今日跪着求来的,日后也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