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北军执勤的刘表,接到天子诏令的瞬间,一刻不敢耽误,迈开双腿,直奔卫将军府。
对于天子不唤他进宫,反倒让他前去拜见刘备,着实令人感到诧异。
他早有耳闻天子极为倚重刘备,不过未免太倚重过头了吧!
诏令所书事关接任刘虞,具体情形还要与卫将军协商...
当然接任的官位不是幽州牧,而是幽州刺史,不过幽州刺史也算是位轻权重,当然不是幽州出任刺史该多好。
好在刘表是个善于调整心态的高手,幽州刺史无论如何,也强过北军中侯不是?
更何况幽州是卫将军亲族所在地,自卫将军走后,涿县富庶,连他都有所耳闻,若不是公孙瓒兵强马壮,刘伯安名满天下,想来必然招来他人染指。
可惜刘伯安与公孙瓒素来不和...
不过为何朝堂要派我接任刘伯安...
我...真的能够处理妥善吗...
想到这里刘表不禁忧心忡忡起来,他虽然出身大族,自幼享受良好教育,可惜恰逢党锢之祸,总算是熬到党锢之祸解除,才踏上仕途,刚成为大将军府属官,却又遇到宦官欲杀大将军,本以为大将军死里逃生会涨点记性,奈何又在处理士人问题上犯了众怒,他本想夺路而逃,奈何又遇到董卓进京。
他本想溜之大吉,可惜受名声所累,“八俊”之名,以及前大将军属官的身份,让他彻底暴露在董卓眼中,逃也无处可逃,躲也无处可躲,他只好硬着头皮,只得暂时归于董卓麾下。
在洛阳大火前夕,刘表敏锐的嗅到不对劲之处,昔日的董相国怎么会如此惶恐?就像是耗子见了猫,恨不得当即脚底抹油,趁着董卓的注意力转移的空闲,他借口外出,披着破布麻衣,混迹于黔首之间。
总算等到陈到救回圣驾,等到董卓落荒而逃。
且慢!
刘表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某些东西,纵然公孙伯圭桀骜,但公孙伯圭与卫将军有同窗之谊,卫将军亲族又在涿县.....
想要处理好幽州之事,必然少不了卫将军的帮助!
陛下用心良苦啊!
刘表激动的双手颤动,可惜激动来的快去的也快,稍微一想,就能想到,恐怕是他误会了。
自从迁都以来,天子处处在意卫将军的看法,天子对于自己怕是知之甚少,若说天子最为信任之人,抛开卫将军不谈,还有陈到陈叔至,关张等人,不管怎么考量,也不应该轮到自己啊...
相比于天子的决断,刘表宁愿相信是刘备的建言。
问题是,他与刘备没有任何交集,共同之处唯有汉室宗亲这点...
越想刘表心底就越发疑惑,不知不觉间,他就已然走到卫将军府门前。
“来者止步!”
“汝是何人!”
卫士的两声呵斥将刘表的思绪拉回当下,他掏出官印,“壮士,我乃北军中侯刘表刘景升,特奉天子诏令前来拜见卫将军。”
经过盘问,卫士确认刘表的身份,卫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,“卫将军恭候多时,刘君请。”
“多谢。”
刘表抱拳,方才一不小心就想起此前的洛阳,好在都过去了,他可算是松了口气,,在董卓执政时期,别说相国府,就连其弟其婿子府邸等等,门前士卒没有一人不收钱财的,自从刘备主事以来,再也没有遇见过了。
刘表摇摇头,不再多想,他迈开脚步跨过门槛才涉足卫将军府邸,见到一副热闹的画面,许是不久前开过朝会,卫将军府如今热火朝天,属吏忙上忙下。
“君便是刘景升?”
低沉温和的嗓音将刘表的注意力拉回眼前,他发现快步走来一人,这人身着袍服,耳朵很大...
卫士介绍道:“刘君,这便是卫将军。”
“卫将军,此君就是北军中侯刘景升。”
哪怕刘表猜到面前之人是刘备,可是当真相揭露时,难免感到不太真切。
“君年长与我不知可否唤君一声兄长?”
此话一出,莫说是刘表,就连来往的属官都投出疑惑的目光,简雍更是担忧的望向刘备,暗暗想到:玄德为何如此,这刘景升玄德也不曾相识啊...
“卫将军贵为天子之叔...”刘表吓了一跳,他刚想拒绝,却见刘备有些失落,心想不能与卫将军交恶,于是改口道:“这是我的荣幸。”
“善。”刘备面露喜色,却又有些愧疚的说道:“适才公务繁忙,故而没有出门亲自迎接,还望兄长见谅。”
这副道歉的模样,让刘表愣在原地,他活了这么大年纪,什么事情没有见过,看出一個人撒谎与否,说轻轻松松那是夸大其词,不过也并非难事,但...为何、为何刘备不似作假,甚至还称呼他为兄长,他甚至从中嗅到了感谢...
怪哉,怪哉。
自己非但没帮卫将军什么,如今还有求于卫将军...
到底是为何?
刘表想不明白,一时间手足无措。
刘备打量着中年的刘表,心中不胜感慨,他对刘表的感谢是真,刘表收留了他,待他也是极好,甚至在病逝前将荆州托付给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