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咚咚”
急促的敲门声响起。
伴随而来的是尖细的嗓音
“玄德公,玄德公。”
疲惫一天的刘备本想入睡,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,他又不得不翻身而起,他拍了拍甘梅的手,给了个安慰的眼神,道了声“无碍”
便蹬鞋履,推开门一探究竟。
一张熟悉得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容出现在眼前。
不是左丰还能是谁呢?
“原是天使。”
刘备笑着走出房屋,顺手关门,“想必天使有要事相商,请随我来。”
左丰点点头,来此之前他心底忐忑,生怕私下相处时,刘玄德不再像记忆里那样平易近人
看来是我多虑了。
几个呼吸后,谜底终于揭晓。
这耳熟的台词令刘备眉头一挑,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,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。
“不知天使找我是有何事?”刘备问道。
左丰艰难吞咽一口唾沫,他望向刘备。
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向袖子。
就在左丰做美梦的时候,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冷风,令他脊背生寒,双手发凉,甚至连摇曳的火光都被吹熄。
左丰松了口气,跟了刘备的脚步。
左丰张张嘴,试探挽回,但是嘴里飘出的是结结巴巴的话音
“玄德玄德公,我我是为了你着想啊!能安天下的唯有您一人!但凡但凡您您点头,便可以可以直取直取洛阳,哪怕是当皇”
说完,左丰仰着脑袋,如同往常一般,等着刘备接旨,在他看来如此有诱惑力的诏书换谁不心动啊?况且刘玄德兵强马壮,经由他篡改不,是他受先帝所托不远千里送来的密诏,天下谁人能敌刘玄德?
届时他掌握宫中,刘玄德掌握宫外。
他心中颇有微词,本想从嘴里飘出优美的大汉正音之际,他忽然发现现场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,四周静悄悄的,唯有晚风灌进,掀起窗帘哗哗作响。
犄角之势,犄角之势!
不管刘玄德想当周公还是梁冀,他都浑然不在意,只要他为中常侍,便再也没有遗憾了。
刘备点燃烛火,火光染得两人脸泛起橘黄色的晕。
待到刘备看清物件的瞬间,饶是毅力如他都不禁讶然
“这这这是诏书?!”
来到一间偏僻的客舍,屋内并没有其他陈设,唯有一张桌子,几把椅子,一张床。
左丰嘿嘿一笑,“将军莫虑,且看此物。”
在微薄的月光下,他见到的是张不喜不悲的脸,可是镶嵌在脸的那双眼睛吞吐的怒焰,令他胆颤心惊。
“帝”字还没有脱口而出,就被不耐烦的刘备打断
“不错,正是诏书”
如此一来便为便为什么来着?
左丰展开诏书,指着面墨水还未风干字,洋洋得意
“玄德公,此乃先帝密诏,何进匹夫,贪婪暴露,是真反贼也!先帝加封西乡侯为襄王,即日起进京勤王,不得有误!”
“住口!”
他一脚将左丰踹倒在地,怒道
“我刘玄德,怎么能做如此不忠不义之事?!”
“滚,给我滚!”
“不,不不对”
“来人,将此人羁押下去!”
此话一出吓得左丰面色一白,跪地连连求饶,可惜不论如何央求,都已经晚了。
亲卫们来的尤为迅速,不过一会儿的功夫,就推开房门,按住左丰的双臂。
左丰还在努力
“玄德公,莫要被虚名拖累啊!”
然而刘备完全不正眼瞧左丰,直到左丰被拖下去,他还在高呼这句话。
“主公”
熟悉的声音闯进耳畔,刘备抬眼一看。
“原来是元直”
“元直,请坐。”
徐庶丝毫不客气,一屁股坐在刘备的对面,他自然而然瞥见刘备面前的诏书,聪慧如他,顿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猜的八九不离十。
“主公,你”
他刚一张口就被刘备打断,“元直,若是你来劝我答应左丰,我劝伱还是罢了,不如回去睡觉吧。”
“不,主公,我的意思你做的对。”
“不过庶好奇,你为何拒绝呢?”
拒绝两个字似乎触发了刘备的追忆,他自嘲的笑了笑,“此前仙人曾与我说过,我意气用事,这才导致很多机会白白从手头流失,若真按左丰那厮行动,很大的可能,我能比董卓先进洛阳。但”
刘备低下脑袋,叹道:“我始终过不了心中的坎啊,我拿那番话说曹操,若我先管不好自我,岂不是连曹操都不如?”
“主公,您不必愧疚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
刘备抬头望向徐庶,满目疑惑,却见徐庶指着诏书笑道:“此诏书作假手法过于低劣,又有谁能相信是先帝的密诏呢?”
“!”刘备恍然大悟,“元直说的在理在理。”
嘴是这般说,心里却不是这样想。
徐庶心道:瑕疵唯独墨迹啊
刘备心道:左丰乃天子近宦,所篡改的诏书又怎会一眼假呢?
刘备和徐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