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子夫怔怔地看着外甥,半晌叹道:“你这孩子,倒要为姨母操心!”
霍去病笑笑:“我与姨母是一家人,于情于理,都不该坐视不管。”
他虽然姓霍,但他更像是卫家人,卫青对他来说与父亲也差不多了。
卫子夫道:“既然陛下特地与你说起,想来也是对我的态度不满吧?他从不会跟你说这些的。”
“外甥倒觉得这是好事,”霍去病笑吟吟地说,“若陛下真的动气,恐怕根本不会说出来,只会慢慢疏远姨母,另寻新宠。”
“眼下既然对我说,暗示我来开解姨母,必定是想要给姨母一个机会的。姨母只需要像从前一般行事,相信陛下不会计较。”
他压低了声音,说道:“陛下纵使薄情,也不会轻易放弃姨母的。”
若卫子夫只是一个宠妃,那么弃了也就弃了,但她偏偏是大汉的皇后,是皇太子的生母,更是大将军卫青的姐姐。
若是真的厌弃卫子夫,那么皇太子和大将军又该如何自处呢?
皇后失势,皇太子要不要一并废掉?万一他因为母亲的缘由对父皇心生不忿呢?
大将军还要不要用?万一他因为姐姐对皇帝生出不满呢?
刘彻是个谨慎的人,不会做赔本的买卖。
卫子夫听了这话,心中宽慰许多,道;“听了去病所言,我心中也安定了不少。”
霍去病笑了:“陛下叫我过来,正是想要安姨母的心呢,若陛下真的心有不满,就不会早早册立据儿为太子了。”
元朔二年,卫青因战功获封长平侯,与封侯旨意一同下达的,还有册立皇长子刘据为皇太子的诏书。
刘据是皇后亲子,也是卫青的亲外甥,这道诏书的政治含义不言而喻。
皇帝并没有忌惮卫氏,反而对卫氏愈发宠幸,长安城中谁不羡慕?
但这份羡慕中还掺杂了些别的意味——谁不知道皇帝发癫,连妻儿都可以逼死啊!
从前皇帝重用卫氏一族,旁人羡慕嫉妒恨,现在只有羡慕了,因为这些人发现,卫家人经历的不是一般人能经历的。
皇后也是个牛人,能侍奉随时可能发癫的天子几十年之久,从无错漏,被皇帝逼到绝路上还敢支持儿子起兵反抗皇帝!
这哪里是一般人敢做的啊!
卫子夫喟叹:“世人都说卫氏一族满门贵盛,对我卫家羡慕无比,可若他们真的处在卫家的位置上,就不会这么想了。”
霍去病冷笑道:“若真的让他们代替卫家,还不知道怎么死得呢!”
卫子夫又问:“阿姊近来可好?”
她说的阿姊,自然是长姐卫君孺了。
天幕消失后,卫家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,但卫君孺不一样。
她与卫家人不同,自身是不曾犯过错误的,但她偏偏嫁给了公孙贺,而且还是由皇帝牵线的。
卫君孺和公孙贺感情不错,但自从皇帝知道了未来之事后,便命他们夫妻二人和离。
和离还不算完,刘彻越想越生气,没几天就找借口把公孙贺处死了。
刘彻为什么生气,卫子夫也不明白,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:公孙贺让他觉得丢脸了。
她不由更加颤栗,但想到刘彻是先让卫君孺和离才处死公孙贺,倒也松了口气。
刘彻还是在乎卫家的脸面的,她能想得开,卫君孺就不一定了。
果不其然,提起卫君孺,霍去病嘴角一抽,勉强道:“姨母她,应该还好吧。”
卫子夫听出他话里的不同寻常,忙追问:“可是阿姊她出了什么事?”
霍去病挠挠头,说道:“倒也没出什么事,就是姨母她的心情一直很不好,对陛下颇有微词……”
卫子夫马上明白,这句“对陛下颇有微词”,差不多可以翻译为“天天在家里痛骂陛下”了。
她恨铁不成钢道:“她这是想去陪公孙贺不成?”
公孙贺已经死了,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,卫君孺应该安分守己,忘了这些事,再挑个俊才嫁了,否则就是在给皇帝上眼药啊!
在皇帝看来,他是给卫君孺留脸了,这是他对卫青和卫子夫姐弟爱屋及乌。
卫君孺不但不领情,还怨恨他,八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。
卫子夫叮嘱霍去病道:“这事你不要管了,我马上把阿姊叫进宫,她也该知道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了。”
“去病,你不是要教阿光骑射吗?别让他等急了。”
霍去病当即告退,回到府上以后,便听说卫君孺被皇后传召进宫了。
也不知皇后说了什么,卫君孺出宫以后,脸色好看了许多,也不哭丧着脸了。
这些霍去病都不知道,他正在教霍光骑射。
自从他得知霍光日后的丰功伟绩以后,就想培养霍光干点别的,但被皇帝拦住了。
皇帝的意思是,让霍光该干什么干什么,他不会和小孩子计较。
霍去病无法,只好任由霍光按照原本的线路发展,但骑射还是要学的。
,君子有六艺: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,哪怕不上战场,这些技能也是必不可少的。
霍光虽然毫无军事天赋,但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