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朔五年春,长平侯卫青凯旋,虏获一万余名匈奴男女,以及千百万头牲畜。
远在长安的大汉皇帝得到战报,欣喜若狂,命使者带着印信,于军中拜卫青为大将军,加食邑六千户,位在丞相之上。
这场战争的结果,显然让皇帝非常满意,不止卫青本人得到了奖赏,就连卫青的三个儿子也被封为列侯。
长子卫伉,封宜春侯。次子卫不疑,封阴安侯,最小的儿子卫登,也被封为发干侯。
皇帝这般恩遇,属实让众将士艳羡不已,不仅自己得了赏赐,就连儿子的爵位也都安排好了。
再看卫青,仍是一派低调谦和,上表请辞,表示其他将士也有功劳。
公孙敖、李蔡等将士俱被封为侯爵,这也使得众人心服口服,心道怪不得陛下信任他,瞧瞧大将军的觉悟。
有人议论道:“不谦逊不行啊,你们难道忘记天幕所说得巫蛊之祸了吗?”
“这谁能忘,太子一家死了个干净,就留下一个孙子!惨呐……”
“正因如此,大将军才该谦逊呢,太子可是他的外甥,大将军的儿子不也被处死了吗?”
“也是,帝王都心狠呐……”
“行事低调,也好避免皇帝忌惮……”
有人持不同意见:“我倒觉得未必,大将军本来就是这般谦逊的人,推辞也不奇怪。”
“何况天幕也说了,大将军一生从未被猜忌,生荣死哀,巫蛊之祸中,大将军也只死了一个儿子。”
“反观陛下,那可是把儿子的全家都给杀了呢!”
倒也有人附和:“说得也有些道理,公孙贺和韩说,不就被陛下弄死了?”
“这是为什么?”
“你忘啦,公孙贺的儿子挪用军费,还牵连了阳石公主。韩说更是作死,从太子宫挖出了巫蛊,又不肯帮太子杀江充,陛下能放过他才怪呢!”
“说得也是,陛下杀得好!”
众人正议论着,一名将领路过,呵斥道:“乱说什么,都不怕死的吗?敢议论陛下!”
骂完这些人后,将领向大将军说了这些事,抱怨道:“大将军太仁厚了,纵得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!”
卫青失笑道:“随他们议论,不牵扯陛下就好了,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。”
将领叹了口气,心道大将军的脾气真是好,难怪能忍陛下那么多年,儿子外甥和姐姐都被陛下杀了,竟然也能沉得住气。
不过换一个角度想想,不沉住气,又能怎么样呢?难道要杀上长安造反不成?
卫青是大将军,可大汉军队也不姓卫啊,何况宫里还有皇后和太子……他摇摇头,心情复杂地走了。
卫青不以为意,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,陛下了解他的为人。
对刘彻来说,他是大汉最有力的刀锋,也是刘彻引以为傲的爱将,他与刘彻彼此影响,彼此成就。
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,皇帝就不会无端猜忌他,过度担心只会让皇帝觉得不爽。
我对你这么好,你居然防着我?!
虽然听上去有些无耻,但刘家的皇帝实际上就是这么无耻的人。
长安,未央宫,宣室殿。
刘彻美滋滋地看着大汉版图,内心已经罗列出开疆拓土的计划一二三了。
他想得果然不错,他就是上天的亲儿子,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!
从前想要当皇帝,有亲爹亲娘和姨母保驾护航,亲手把他捧上太子之位。
现在想要开疆拓土,建立不朽的功业,有卫青这样的名将横空出世。
谁敢说他不是上天的宠儿?!
正做着灭掉匈奴的美梦呢,霍去病便闯了进来,高声道:“陛下,听说舅舅又打了胜仗?!”
刘彻收敛笑容,瞪他一眼:“好没规矩!”
霍去病不以为忤,笑嘻嘻地说:“我在家听到了好消息,太激动了!”
刘彻笑骂一句,说道:“你的消息倒是灵通,仲卿此战大获全胜,俘虏了一万余匈奴人,还赶回来好些牲畜……”
霍去病笑道:“舅舅也是,小的时候放羊,如今都是大将军了,还喜欢赶羊呢。”
刘彻点了点他额头:“怎么说话呢,牛羊牲畜有多么重要,你难道不知道?”
“既得了匈奴俘虏,又有牛羊牲畜做战利品,你舅舅这场仗赢得漂亮。”
霍去病道:“那是当然,那可是我舅舅啊!”
姨甥二人相视一笑,俱骄傲地挺起了胸膛。
刘彻瞥了他一眼,懒洋洋地说:“你今日过来,恐怕不是要和我分享喜讯这么简单吧?”
霍去病到底是个少年人,面对刘彻这种城府极深的皇帝,还不能很好地掩盖自己的小心思。
霍去病见他猜出来了,大咧咧地说:“还是陛下了解我!”
刘彻道:“说吧,又有什么事?是惹了什么麻烦,要我摆平,还是看中了我的哪匹马?”
霍去病露出一个亲昵的笑容,说道:“都不是,我要是惹了祸,自己就能收拾了,最近也不缺马。”
“咳咳,我就是想,我也到了该建功立业的年纪了,陛下你看——?”
刘彻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