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三江却没留意到沈钰的脸色,继续往下说道:“四公子跟随县尊大人来此读书,明春就会下场。只要有空闲,他就会到前衙,帮着县尊大人打理琐事,说是可以先体察民情,历练历练。”
“他为人正直,心肠又好,我记得他曾说过,百姓过得不容易,看着是一件小事,放在百姓身上可能就是大事,他能帮就尽力帮一把。”
提起陆琅,刘三江一双星星眼,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崇拜。
周大郎双十合十,虔诚地道:“我也不求别的,若能抵上五百六十两银子,我就有了盘缠,可以离开此地,不用再被我爹娘绑在家里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刘三江道:“今日我过来时,还在前面师爷房见到了四公子,你们去求求他,说不定就有转机呢。”
沈钰站起身来道:“周大郎,你想好了吗?若是去找四公子,等于你公开与你爹娘对着干了。”
周大郎腾地也站起身来,一脸悲愤决绝:“我一片孝心地对他们,他们却拿我的小宝来害你,我一想到小宝,我就恨不得马上离开他们。”
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布包道:“店铺的房契和执照我都随身带着呢,就怕我娘趁我不在,把这些直接转给了她家那些亲戚。”
沈钰问刘三江:“刘大哥,你能陪我们去趟县衙吗,我和周大郎两个都是平头百姓,就是到了县衙也进不去的。”
刘三江笑呵呵地站起来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:“那就好人做到底,陪你们走一趟吧。周大郎,事情若成了,你要请我吃顿酒才成。”
周大郎点头如捣蒜,一迭声地拜谢道:“刘大哥,一定请你吃酒,若真成了,你就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。”
沈钰去了隔壁屋子,把存钱的钱折子,和昨日贺氏给他的四百两银票和几串小钱,一起放在小荷包里走了出来。
又对一直在旁听着的李氏道:“娘,我们一起去吧,若是当场能立契的话,你是一家之主,又是长辈,要立在你名下的。”
李氏看真的要去立契付银子了,有些迟疑地道:“玉枝,那饼店咱们买饼进进去过,可是店铺后面的宅院,咱们可没去过,哪有没看过房子就要付钱买宅院的。”
周大郎好不容易抓住了能摆脱胡婆子的一线生机,赶紧道:“大娘子,我家饼店你进去买饼时也看到了,那店铺虽不大,却也是青砖漫地,四面白墙到顶的,收拾的干净清爽的。”
“后面的宅院比店铺要大上两倍,有三间正房,两边厢房是后面盖的,又新又阔大,不比正房差,而且,我家院子里有一口甜水井,吃水洗菜都方便的很。”
李氏听着别的倒还没什么,一听到院子里有口井,想到每日去隔壁刘嫂家抬水的麻烦与不便,立刻道:“那还愣着做什么,快点走吧。”
态度转变之快,反倒把周大郎给整得愣了一下。
沈钰在旁抿嘴笑,其实那饼店后面什么样,她虽没进去过,但沈钰送餐时,别的店铺可没少去。
这边的房子都是官府统一划定的,街上每家铺面的大小都差不多。
所以沈钰对饼店的大小和进深都大致心里有数,顶多就是房子的保养有新旧之分罢了。
但五百六十两买集市大街的房子,不管多旧,都是赚了的。
一行四人雇了辆骡车,很快就到了县衙。
下了车,沈钰付过车钱,刘三江就带着三人,从旁边的小门进了县衙。
进门往右有一排房子,那边是不当值的衙差休息的地方。
屋子里陈设简单,进门有张木桌,沿着墙边,一圈皆放着条凳。
刘三江让他们三人先在这里等候,他去寻一下四公子,请他过来。
三人坐在条凳上静等,虽然外面不时有人走动,三人却不敢去外面看看。
大约等了一炷香的功夫,随着一阵轻快地脚步声,刘三江和四公子陆琅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。
沈钰几个赶紧站了起来,陆琅一脸温和笑意:“沈姑娘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沈钰含笑点点头,蹲身行个福礼:“陆公子安好,周大郎的事,又要麻烦你了。”
陆琅脸上有着鄙夷之色一闪而过,笑着道:“刘三江已经把周大郎的事情给我讲了,虽说百善孝为先,可是也要看看这做父母的,值不值得子女孝顺。”
说得好!
沈钰听了这话,心里觉得十分舒畅,陆公子是个明辨是非的人,她在心里暗暗给陆琅发上一朵小红花。
可是此话放在这个年代,可以说是大逆不道,有违人伦之道的,其余三人皆惊诧的张大了嘴巴。
陆琅转身对周大琅道:“听刘三江说你想把店铺卖给沈姑娘,价钱都定好了,可是你娘不同意,要你卖给她的娘家亲戚,你现在想以店铺缴抵罪银子,还想多抵些银钱?”
周大郎苦着脸,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。
陆琅一脸平淡地道:“用不着这么麻烦,你还是直接卖给沈姑娘就是,还能多卖些银钱,要是抵给官府,最多也只能按抵罪银子的数额相抵,官府怎么能找你银钱。”
周大郎急了:“我是想卖给沈姑娘,可是我娘不同意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