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一旁的衙差路长平,应了声“是”,就带着胡婆子往门外走去。
另一个衙差此时也把仵作叫了过来。
刘三江和赵大勇赶紧搬了张小木桌过来。
仵作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,他一身皂色衣衫,背着个小木箱,上堂后给县令行了礼,就把小木箱放在小木桌,打开木箱,展开一个卷着的布包,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。
沈钰在旁默默看着,内心起了一丝担忧,这个时代还真的只用银针验毒啊,这能准吗?
仵作把几个沾了尘土的包子一一掰开,仔细看了看,又凑到鼻子前细细闻了闻,用手捻了捻,摇了摇头,拿起银针插到一个豆沙蜜枣包的馅料里,停了一会才拔出来。
沈钰看到那拨出的银针仍是亮闪闪的,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仵作举着银针,声音无波无澜地回禀道:“回大人,这些包子没有毒。”
县令听了,脸上神色缓和了些。
他用手捋了捋嘴边的胡须,口气懒懒地道:“那就等路长平回来再说,你们在这里候着,等路长平来了,就再叫我。”
说着,也不管众人怎么想,起身走了。
沈钰心里着急,这什么情况啊,怎么审着审着案子,县令就丢下一屋子人,自己躲一边去了?
她偷眼往门外瞧了瞧,门外看热闹的人,见县令走了,也没什么热闹好瞧,就也慢慢散了,并没有看到墩墩的身影。
沈钰无奈地站在一边,既不敢走,也没地方坐,一屋子的人就这么静等着,安静的落针可闻。
仵作站在一边,和刘三江不时的窃窃私语两句。
堂上的师爷无聊地用袖掩口,偷偷打了个呵欠。
赵大勇不时伸长脖子往门外看,就盼着路长平快些回来。
沈钰眼观鼻,鼻观心,内心暗暗琢磨着,这件没来由的冤案,到底是哪里的问题。
正胡思乱想没个头绪时,衙差路长平怀里抱着个脸色苍白,约莫三四岁的孩子,身后拖拖拉拉跟着一群人回来了。
沈钰抬头一看,那身后跟着的,有胡婆子和她的儿子、儿媳崔氏,另有两个五十来岁老者,一个长了双八字眉、三角眼,一进来就神色不善地盯着沈钰,另一个长眉细眼,神色平静。
堂上的衙差见路长平回来了,赶紧去请县令过来。
那胡婆子一脸的兴奋之色,得意地看了一眼沈钰。
这边沈钰一个人孤零零站着,胡婆子那边却是乌泱泱站了一片,无形之中,沈钰有了一种压迫感。
等了一会子,县令才又不慌不忙地坐回太师椅上,。
待他坐好了,路长平把怀里的孩子递到崔氏手中,上前回道:“大人,这胡婆子的孙儿今早确实上吐下泻,幸得了药铺的荆大夫施针救治,又开了药方紧着熬了喝了,这会子才好些了。”
说着,把手中一个荷叶包举了起来:“这是从胡氏家中拿来的,是早上吃剩的包子,请大人查验。”
县令抬一抬下巴,眼神示意了下,旁边的仵作忙上前接过了两个掰成两半的包子,去旁边验毒了。
路长平又指了指跟过来的人一一点点身份,沈钰这才得知,那三角眼的老头就是街头饼店的店主人周老汉,那长眉细目的老者是周家请来医治的荆大夫。
县令看了看下面这群人,问荆大夫道:“荆大夫,既然这孩子是你医治的,你来说说,这孩子是什么症候,什么原因呢。”
荆大夫走上前来就要下跪,县令道:“免了,荆大夫是医者,站着回话就是。”
荆大夫拱一拱手,恭敬回道:“多谢大人,据小老儿看,这孩子脉象滑涩细软,四肢无力,上吐下泻,初看是吃了不干净的饮食所致,但孩子的母亲说早上只吃了买来的包子,早上起来时还是好好的,那这就不是生病而是吃了泻药所致,还好孩子小,吃得少,只是腹泻,要是吃得多了,这孩子的命都保不住。”
旁边仵作验看完了,也回道:“大人,这豆沙蜜枣包里掺了巴豆粉,因豆沙蜜枣馅料甜蜜油黑,是以看不出来,不过这包子是掰开的,巴豆粉是蒸制前就加了的,还是蒸熟后再加的,小的就看不出了。”
沈钰心中顿时明白,这是被胡婆子家诬陷了。
就是不知这到底是胡婆子家自己下的毒,还是别人给她家下的毒了。
县令听后,看沈钰的眼神里满是嫌恶:“人犯,人证物证皆已查明,还不认罪。”
沈钰慌忙双膝跪地,极力辩白道:“大人,民女冤枉,民女卖包子是不假,但也不能证明这包子买回去后,没被人动过手脚,我与这孩子无冤无仇,为什么要下毒害他?巴豆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,也没有买过,我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巴豆呢?怎么能凭着胡大娘的一面之词,就认定是我下了毒呢?望大人明鉴。”
胡婆子在旁恶狠狠地道:“我在你家买了包子就回家了,孙儿吃了就成这样的,不是你下的毒,还能是谁?”
沈钰毫不退让地道:“吃不完的包子为什么掰做两半,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。说不定还是你自己弄的饭食不干净,让孙儿生了病,怕被人诟病,就赖到我的头上。”
胡婆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