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彦一行人带着猎物返回梧桐村已是深夜,家家关门闭户。
夏朴和易罡在堂屋喝茶对弈。
瑞宣手中拿着纸条,将传回来的消息登记造册,汇总分析。
夏颂和沈学背着小野猪进院,皆是一身血腥气。
夏朴眉头微皱,关切地问:“可有受伤?”
夏颂将猎物卸下,在门口朝屋中行礼。
“七叔,我们回来了。没有受伤,血腥味是野猪的。侄儿先去洗漱,稍后再来请安。”
易罡起身到院中检查两只半大的野猪,说是半大,其实每只都已是接近百斤的半成年野猪了。
“竹枪一击毙命。好枪法!”
夏朴身披罩袍走到门口,他的身体经过陆寅君的医治,心脏、肺腑之疾已经拔除病根,不会每到阴天或稍受寒凉,便心口疼痛咳个不停。至于先天体弱,那不是病,只能慢慢将养。
“不是用弓箭?下午沈学回来取了弓箭。”
易罡指着被竹枪贯穿的野猪眼睛,道:“竹竿削枪,稳准狠,抓准时机毫不犹豫。”
瑞宣放下手中情报,歪头问洗漱回来的夏颂:“是殿下亲手所猎?”
夏颂换上舒适的家居服,朝几人行礼,颔首道:
“辛彦削的竹枪,教导穆玉和何传铭使用方法和技巧,让我们练习几次之后,便布置陷阱用于实战了。这两头小猪是我和沈学所猎。”
瑞宣挑眉,满脸兴味地问:“布置陷阱?”
“是,共有两头成年猪,八头这般大小的小猪。”夏颂回忆道,“留了两只小猪在原地,其余野猪都带回来了。”
夏朴诧异:“留两只在原地?”
夏颂:“辛彦说是给狼群留的,以免狼群顺着血腥味围攻我们。”
瑞宣拊掌:“这位辛公子非常人也。”
夏朴朝易罡说道:“既然是颂儿和沈学所猎,咱们明日也加餐。”
“好,我先把它们送到厨房。”易罡一手一只拎起野猪,朝沈学道,“学儿来厨房,烧锅热水给猪褪毛。”
夏颂与夏朴和瑞宣进入堂屋,把今天进山之事,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。
这是夏朴培养夏颂的方式之一。
每日三省自身,亦如围棋复盘。
将白天所做之事叙述出来,思考进退,分析得失,引以为鉴。
瑞宣听得眉微皱:“可见到山主?”
“不曾,按辛彦的说法,只在迷踪阵法外围,不深入山林,便不会触犯山主禁忌。而且辛彦说,山中夜晚会起瘴气,他与陆寅君无事,但其他人会死。我第一次见到山主,留宿山中时,山主也说山中起瘴气,让辛彦明早再送我出山。”
夏朴正襟危坐,听着两人对话,问道:“颂儿觉得,辛彦此人,说话有几分可信?”
夏颂闻言露出思索的神色:“不好说,辛彦的心思诡谲,其言真假难辨。”
被夏氏叔侄讨论的辛彦,此刻正被赵孟元教训。
“知道山里危险,还带这么多人进山?你说说要是有个万一,你该如何向人家父母、亲人交代。”
赵孟元气得在院里转圈,看着院子中间两大四小的野猪,指着浑身血迹的何传铭,又点点穆玉。
“你们俩先去洗洗,换身干净衣服。”
陆寅君只想给夫子送肉吃,没想到赵孟元会生气。他抓抓后脑勺,憨声憨气道:“先生,有我和辛彦在呢,不会让他们在山里出事的。”
“不怕一万怕万一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。我都白教你们了?”赵孟元训起人来中气十足。
罗豆豆本来在后院单方面跟山猫金千纹玩“捉迷藏”,听到前面动静,也不找猫了,几步跑到前院来。看到满院的野猪,再结合赵夫子训斥的内容,立即明白定是几人进山狩猎了。
“师父,你带他们进山,都不带我。”少女罗豆豆蹿到辛彦面前,一脸控诉的表情。
赵孟元从来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,他未来的儿媳妇是个憨货。
顿时有些后悔,不该听信吴幺娘的话,说什么罗豆豆天真烂漫,性格爽利,就与罗家订下这门亲事。
但他身为未来公爹,又不好直接对未过门的儿媳妇说什么。
山猫金千纹蹲在墙头,歪着脑袋,琉璃色眼眸映出院中的尴尬场景。
罗豆豆终于发现,她出来的可能不是时候,立即朝赵孟元尴尬一笑:“先生,我我出来找金千纹的,猫儿没回来,师娘担心得睡不着。”
赵孟元深吸一口气,别管台阶陡不陡了,赶紧顺坡下驴。
“猫儿最是懂事,晚上出去捕鼠,早晨自会回来。”又朝辛彦和陆寅君道,“你们两个跟我进来。”
赵孟元坐在堂屋中,看着进门的两名弟子,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
两人皆是山主仆从,他倒不是真的担心两人在山里出事,但是捕猎的口子一开,以后村中里正如何约束村人不进山呢?
山主说梧桐山封山十年,不许村人进山打扰。那自然是越少人进山越好,一来遵守山主之令,二来避免村人在山中出危险。
赵孟元将这其中道理掰开了,揉碎了,给辛彦和陆寅君细细讲过。
辛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