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彦将本月的束修搬到赵夫子家,除了灵米和金麦,还附带扛了一只金千纹。
山猫金千纹虽然化形成功,但受伤颇重。
井晓带她回竹楼,却没有给她治伤的灵药。
雷劫之伤,如果没有特殊灵药,自愈起来颇费时间。
金千纹有自知之明,本就是她的错,没有提前向山主请示,私自干涉二虎子的化形天劫,即便没有造成不良后果,也不能说她做的事情是对的。
她更没资格向井晓求灵药治伤。胡百礼前车之鉴不远,她不敢得寸进尺,不知进退。
反正都要用山猫原型吸纳灵气养伤,在竹楼里趴着,面对井晓洞悉一切的目光,也不是件舒服的事。索性央求辛彦带她去赵夫子家里。
赵夫子和师娘吴氏待她像自家孩子一样,而且听着夫子诵读诗书,体会夫子身上的浩然文气,还能让她的伤好得更快些。
师娘吴氏一见到蔫哒哒的金千纹,顿时也顾不得害怕,没空想什么猫会说话之类的,连忙将山猫抱到怀里。
“猫儿,这是怎么回事,受伤了吗?”
辛彦看着装可怜的金千纹,浅灰色眼眸闪了闪,点头道:“内伤,慢慢养就好了。”
赵孟元伸手摸摸病歪歪的山猫,对吴幺娘道:“前天祖佑送过来的杂鱼和鸡,还有不少,给金千纹炸点小鱼干,再把鸡肉烤一烤。”
金千纹伸出舌尖舔舔师娘的手心,小脑袋乖巧地蹭蹭师娘的肩头。
吴幺娘的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。
现在要是有人跟她说金千纹是妖怪,吴幺娘一定拎着扫把将对方打出去。她家猫儿多乖啊,就算是妖怪也是最可爱最善良的家养妖怪。
井晓不管辛彦和金千纹怎么安排,只要不来烦她就好。在冷硬的竹榻上睡了大半天,感觉她的小胳膊小腿都不能要了。
一把掀开被子,井晓努力回忆,当初没有毛球摊成的小毛饼,又冷又硬的竹榻,她是怎么睡得着的?
井晓起床气持续加压,马上就要爆炸了。
虽然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,但她还是要说,把毛球派去当监工,是她本年度做得最错误的决定。
为了以后不打脸,最错误的决定后面要加上之一二字。
野猪大黑和竹鼠一家,趁着二虎子不在,早早就溜去田地忙活了。
对于他们这种横骨都没炼化,话都不会说的小妖怪来讲,跟化形大妖共处一个空间,实在是让妖压力山大。
井晓推开院门,迈着小短腿往山里走。
毛球,她要去找回她的毛球。
如非必要,井晓不喜欢御气飞行,骑猪乘虎的出行方式很炫酷,但脚踏实地亦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。
井晓腿短步子小,白嫩的小脚丫不沾凡尘。白天飞过去收拾夔牛庆速度很快,如果一步一步走过去大概要走上一夜。
不过井晓生命漫长,最不缺的就是时间。
想想竹榻,想想前方暖和的毛球,让井晓更加坚定地选择前进、前进、向前进。
辛彦向赵夫子拜过年,留下吃了一顿饭,就起身告辞回山。
村中很安静,零星的鸡鸣狗吠,村民昨天熬夜通宵敲锣打鼓地驱逐年兽,兴奋劲过去,估计都累惨了,晚上睡得就比较早。
辛彦不紧不慢地走着,路过夏家叔侄的院子,恰好看到头发花白的谈卫在收拾昨夜烧过的爆竹,连忙过去搭把手,将烧尽的竹木炭灰,倒到不远处的坑里。
谈卫曾是夏齐帝的掌印内侍官,深受帝王信任。当初宫变,他带着传国玉玺偷偷出宫,奔波几个月找到七王爷夏朴和太孙夏颂。对于他这个年岁的内侍来说,这一路的风餐露宿,一辈子吃的苦都没有那几个月吃得多。
“多谢辛小哥。”谈卫笑容温和,眼神和善,举止言谈没一处不妥帖。
“举手之劳,谈爷爷不必客气。”辛彦彬彬有礼拱手回答。
“辛小哥这是准备回山?夜路不好走吧。”
辛彦点头:“嗯,习惯了。”
谈卫捋捋袖子,道:“辛小哥前些日子送过来的山珍,我家七爷很是喜欢。若是辛小哥有空,不妨再送来一些。”
辛彦浅灰色双眸伪装出敦厚的眼神,嘴角微微翘起,道:“最近雨水不多,蘑菇少些。竹笋倒是冒头了,赶明儿先给您送些鲜笋。炖肉、清炒,都很好吃。山里还有坚果,回头一起送来。”
谈卫白净无须的脸上笑容放大,递出一串铜钱,道:“那便有劳辛小哥,这是订钱。”
辛彦后退一步,连连摆手:“我与夏颂是同窗呢!还要什么订钱。都是山货,不值什么,送过来再一起结算就是。”
两人相互推让几句,辛彦接过订钱,告辞上山。
想着又有一笔入账,他的心情极好。梧桐县城见识过了,想必省城会更有意思。
辛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人类社会如此感兴趣,总归是在魔族没见过的,他都想见识一下。
就是不知道,山主是否对省城也了如指掌。
想到此处,辛彦后背发凉,感觉他做的每件事,都在井晓的算计之中。
井晓要是知道辛彦把她如此神话,大概会鼓励他再接再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