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熙见吉义不知怎么跟陌生的小道姑搭话,笑着走过来两步,要帮忙开个腔。会真师太只怕徒儿架不住贾熙这样的聪明人,忙摆手对一行人道:“贫道小徒以往从不曾出山,这还是第一次跟贫道出行,难免怯生。列位朋友莫要见怪,容她安静站着就好。”
贾熙听这么说,也就识趣地把吉义从陆遐面前拉走,同姜棠、宁梦,四个人都围着会真师太说话。
两边大家叙话,气氛和谐亲切,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,不过毕竟是初见,互相有所保留。会真师太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就是当年叱咤江湖的托瓯师太,横竖对方都是很年轻的后辈,都没听说过托瓯师太吧,自己亮名头又有什么意思?要是像江湖上那些老家伙们跟后辈见面常常说的那样:“老夫就是当年做了某某事情的某某。”岂不是显得倚老卖老,肤浅之至?
吉义本也不想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,卖弄自己的事迹。江湖上逢人卖弄可没什么好处,反而可能引来祸患。怎奈贾熙口快,已经在刚开始交谈时就介绍自己和姜棠、宁梦两位师姐妹是缥缈门人,附带说了一句:“这位吉兄是巨窦门人。”——有这么一句在先,吉义后面再与会真师太交谈,就只能自称晚辈吉某,不能用化名了。如果吉义用化名桂大宝自称,师徒二人听了又会怎样呢?
会真师太听吉义自称吉某,心里又更确信了几分,眼前这个汉子就是州县各处榜文上多有悬赏的“妖人吉义”。虽然识破了,却也不便从自己这边说出来,遂任由吉义爱说不说。
贾熙帮忙吉义说道:“这位吉兄的身份不便透露,请勿见怪。”
会真师太笑道:“江湖上谁人没有秘密?何怪之有?”
两边都很有分寸,打算就此略过吉义的事情。但吉义自己寻思,瞒着也没有意思啊,显得不干不脆的,不是个豪杰。不如索性说了吧。尽管自己被悬赏一万八千金之多,在江湖上很需要防人知道,但在这化外之地,遇到道骨仙风的高人,应该不会惹祸。
吉义遂坦白道:“不瞒师太说,晚辈吉某委实做下了一些案子,如今给朝廷通缉着,见人怕被认出告知官府。但对师太这样神仙般的高人,晚辈又有什么好瞒的?在下姓吉名义,巨窦门人是也。”
会真师太听了微笑道:“吉大侠爽快人。贫道时隔二十多年重新行走江湖,本来不知道你的名头。但见州县榜文上尽是你的事迹,想不知道也难。”
吉义忙道:“晚辈何敢称大侠?师太过誉了。”
会真师太摇手道:“贫道没有过誉,是吉大侠你过谦。你干了好多大事,光是杀了京师八大恶少之首花含玉、蔡太师的女婿慕容知府、王贵妃的伯父王大帅这几件,任一件便不是泛泛之辈所能做的事情,怎么不配称大侠?”——会真师太记忆力很好,看了榜文就记得吉义的这些事迹,说出来夸他。不愧是老江湖,以往会真师太就很会记住别人的事迹,见面就替别人夸扬,自己从来不摆架子,不夸说自己的事,因此人缘很好。
寻常人要是听到前辈夸他怎不欢喜?吉义却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,对于虚名和夸赞都看得淡,不是那些没啥本事却狂拽爱炫的肤浅之辈,当下深施一礼说声:“不敢当。”就此止了关于自己的话头。
会真师太看在眼里,心里暗赞这汉子沉稳踏实,年纪轻轻就能做这么多大事,而且还不爱炫耀。如果真是徒儿的夫婿,可真是一桩良缘呐。
是日,一行四人与师徒二人同游澎湖,相处甚欢,夜里就在师徒二人的棚寮附近露宿。海风微咸,满天星斗,别有一番风情。
次日早上,一行人所搭的船,船主去了一趟拜庙祈福完毕,便来招呼一行人上船离港。
那船主叫做黄老大,是个渔民头子,有一艘大而坚固的船,这一趟去到了夷洲东北面的钓鱼岛、赤尾屿捕捞海珍,归途沿着夷洲海岸开船——毕竟入夏之后这个时节容易发生台风,沿岸开船,如遇台风还可紧急泊船,安全一些。吉义一行人历险取得材料归来,望见黄老大的船就远远招呼,一开始对方还没发现,宁梦就弹奏箜篌使个音法把音乐飘送过去。对方发现了,刚开始以为是神仙,慌忙礼拜。接触对话之后,知道了是人不是仙,但也不是寻常凡人,是会法术的高人,黄老大便很乐意地答应顺路搭载一行人回去。
当下吉义一行人要坐黄老大的船离开澎湖屿,会真师太说她们师徒也要回大陆了,不如一起走。吉义便邀师徒二人上船,请黄老大许可,说船钱自己包了。黄老大笑道:“无事!免钱!”
但会真师太看船上尽是些赤膊汉子,觉得不便,何况还有许多发着腥味的渔获?师太便婉谢了,反邀姜棠、宁梦跟她们师徒二人一同骑鱼过海。姜棠、宁梦大喜,便撇了吉义和贾熙跑到师太那边。
贾熙作揖求恳道:“师太也载载小可吧!难道嫌弃小可是男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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