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怕的念头，一旦出现，就再也挥之不去。里卡尔感到一阵寒意从后颈直窜心头，他害怕失去这世上唯一允许他拥有的温暖。

“我要立刻去看看阿里斯。”

“可是，殿下……”

德米特里知道自己应该阻止他，但里卡尔的气势太过强硬，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。而且，他也感觉到，现在靠近里卡尔，比平时更加困难。就在里卡尔准备冲出房门的时候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。

‘大公殿下，我是大公女的侍女长，请恕我冒昧，在门外禀报。’

除了罗贝尔家族的人以外，其他人不能靠近大公，这是大公府不成文的规矩。现在，罗克珊的侍女长竟然特意在门外请罪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。

“你说吧。”

里卡尔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，罗克珊竟然会派人来找他，这让他感到十分不安。

‘大公女殿下，正在亲自照顾大公妃殿下。’

为什么不好的预感，总是会变成现实？里卡尔的眉头，紧紧地皱了起来。

“阿里斯怎么了？她哪里不舒服？为什么是罗克珊在照顾她？医生呢？”

他已经猜到了答案，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，拼命地想要否认。

“罗克珊是什么时候去找阿里斯的？为什么不先通知我……”

德米特里不忍心再看下去，他转过头，闭上了眼睛。

“就算是因为女性的疾病，需要避讳，也应该先叫医生过来看看啊。”

作为里卡尔多年的心腹，德米特里最担心的事情，还是发生了。里卡尔原本已经放弃了寻找对诅咒免疫之人的希望，如今，这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，又要被无情地扑灭了吗？

“…算了，我亲自去看看，夫妻之间，有什么好避讳的。”

阿里斯的出现，改变了一切。但德米特里心中，始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。如果，万一，这唯一的希望破灭了……已经体会过温暖的里卡尔，将会遭受多么沉重的打击？

‘大公殿下，很抱歉，大公女殿下她……’

门外，卡伦的声音，带着一丝压抑的悲伤。

‘她说，她会亲自照顾大公妃殿下，请您专心处理公务，暂时……不要去探望大公妃殿下。’

卡伦艰难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，这番话，对她来说，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。

‘大公女殿下还说，大公妃殿下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，请您不要太担心。’

里卡尔闻言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
“是因为我吗？”

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。门外，卡伦沉默了片刻，然后告退离去。连她都明白的事情，其他人自然也心知肚明。

“德米特里。”

里卡尔的声音低沉而痛苦。

“你是我的骑士，你发过誓，要效忠于我，所以，请你如实告诉我。”

德米特里低下了头。

“靠近我，是不是比平时更加痛苦？”

比起身体上的痛苦，更让他难受的，是里卡尔那绝望的声音。但作为一名骑士，他不能对自己的主人说谎。

“也许……是的。”

“我的侍女长和侍卫长，也都是罗贝尔家族的人。”

罗贝尔家族，世世代代侍奉着阿尔贝图斯家族，他们为了抵抗龙血石的诅咒，付出了巨大的牺牲，才获得了部分的免疫力。如果连他们都感到痛苦，那就说明，龙血石的力量，发生了变化。

“除了罗贝尔家族的人，还有阿里斯，他们才能靠近我。而他们，今天都病倒了。”

龙血石的力量，毫无规律可言，它本身就是超越常理的存在，所以，就算它突然发生变化，也不足为奇。大贤者也曾经警告过他，这种情况，迟早会发生。

“……我早就知道，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
里卡尔一直以为，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他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。他从小就看着祖父和父亲，为了保护家人，而选择远离他们，而他自己，也在十六岁那年，就体会到了这种孤独。

“是我太自大了。”

他的声音低沉而悲伤，房间里，再次陷入了沉默。里卡尔望着窗外，试图掩饰自己悲伤的眼神。德米特里看着他的侧脸，艰难地开口说道：

“大公殿下，关于帝国的战事……”

里卡尔抬起手，打断了他的话。就算他再怎么坚强，此刻也需要时间，来消化这个残酷的现实。

“抱歉，三十分钟后，你再来找我吧。”

这是德米特里，能够给他的，最大的宽容。帝国已经向他们宣战，作为大公，他没有时间，也没有资格，去悲伤，去痛苦。这很残忍，但这就是上位者的责任，也是他们的宿命。

? ? ?

当阿里斯再次醒来的时候，已经是下午了。她的脸色，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，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，看到了罗克珊那张充满担忧的脸。

“大……公女……？”

她想要坐起来，但全身酸痛，仿佛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，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罗克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，体贴地帮她盖好被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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