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杨家人说你毒打他们,还给他们下药,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耿新华换了个问题。
他刚去了医院,何志伟父子都在抢救,都没脱离生命危险,杨老头受了内伤,杨母右眼受伤严重,瞎倒不会瞎,但会严重影响视力,何母腰伤严重,要卧床休息。
这一架,杨何两家两败俱伤,不过何家更惨一些。
耿新华审问过无数嫌疑犯,经验很丰富,犯人细微的面部表情,都逃不过他的眼睛,他能感觉到,杨家人没撒谎。
但在看到夏青青后,耿新华有些动摇了。
这姑娘大腿都没杨红杰的胳膊粗,她一个女人,怎么毒打杨家三口人?
下药?
耿新华对目前市场上能买到的所有迷药都有了解,黑市药效最猛的迷药,从中药到晕眩,中间至少有一分钟,这个时间差,足够杨家人反击了。
而且这种迷幻药,只有一些特殊地方才能买到,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在哪买,夏青青如果1经派人去查夏青青这些天的行踪,结果还没出来。
至于杨家人说的夏青青会配药,耿新华也调查过,夏青青外公虽是中医大夫,但这姑娘并没学会医术,小时候甚至还有挖错野菜中毒的事,这是他同事刚刚在滚齿机厂的门卫大爷那儿问到,打电话回来说的。
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几年,但滚齿机厂的人都印象深刻,经常会拿出来当反面教材,说给家里的孩子听。
这件事是夏青青上中学时发生的,学校组织野炊,这姑娘煮了一锅野菜鸡蛋汤,野菜是山上现挖的,结果喝了这野菜汤的同学,全都食物中毒了,包括夏青青自己。
好在毒性不强,中毒的学生都没大碍,自那之后,学校每年组织野炊,都不许学生在山上挖野菜了,从家里带食材做饭。
所以,一个连野菜都不认识的人,耿新华很难相信她会配药。
耿新华问完后,便一直盯着夏青青,观察她的面部表情,只要有一丁点变化,他就能知道这姑娘心里在想什么。
夏青青表情变了,先是惊讶,然后是无奈,还有可笑和嘲讽,短短几秒,表情有好几种变化,唯独没有慌乱和心虚。
“我要是有那个本事,早离开杨家了。”
夏青青神情自嘲,她叹了口气,说道:“我想离婚,杨家不同意,说娶我花了八百块,让我十倍赔偿才同意,我拿不出钱,只能继续待在杨家,天天过得胆战心惊。”
“你可以起诉离婚。”耿新华说。
“我敢吗?”
夏青青冷笑,声音提高了些:“杨家说了,我要是敢离婚,就打死我,他们说得出做得到的,看到何茜了吗?怀孕五个月了,都被杨红杰给打落了胎,出院回来还接着打,好好的一个人被打成半死不活,我可不想变成何茜那样!”
“为什么不报警?”
耿新华脱口而出,说完他就后悔了,还有些心虚。
果然——
“报警有用吗?把杨红杰抓了不痛不痒地教育一顿,再写个保证书,然后放回去变本加厉地打?杨家人很聪明,他们知道只要不打死就是家务事,公安管不了,打死了才会成刑事,他们只会把人打得半死不活!”
夏青青声音更尖了,眼睛里像是有火在烧,耿新华感觉到了她的气愤,他以为是在替何茜愤怒,其实夏青青在替前世的自己气愤。
这一世的何茜,就是她前世的遭遇。
也不对,她还要更惨一些。
前世她的肋骨和腿骨,多次被打断,身上伤痕累累,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肉了,比起身体上的折磨,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杨老头和杨红杰的骚扰,她在杨家的那些天,从没有睡踏实过,因为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会爬上她的床。
夏青青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变了,是从最黑暗的深渊里散出来的阴寒,
耿新华心里的疑惑更深了,这姑娘给他的感觉,越来越看不透了。
“对不起,我太生气了,有些失态。”
夏青青身上的阴寒气息,很快消散,又变成了温和柔弱的模样,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柔声道:“我其实做梦都想狠狠地教训杨家人,你刚刚说的那些,是我梦里做过的,可惜我太没用了,只会躲起来,就算看到他们在打何茜,我也不敢站出来。”
“你做得对,保护自己是首要的。”
耿新华放缓了语气。
“我想好好活着,我还要照顾弟弟的,要是我死了,弟弟就没人管了。”
夏青青又叹了口气,低下头,美丽的侧颜陷入阴影中,像羽毛一般的睫毛颤抖着,看得人不由心生怜惜,就连耿新华这种铁石心肠的老刑警,都忍不住同情她。
他知道夏家的情况,夏青青说的没错,如果她出事了,夏小鱼确实没人管,夏庆山和许曼茹那种父母,根本不会管夏小鱼的死活。
夏玲和夏涛这对兄妹,更不可能管了。
“以后有什么事,你直接给我打电话!”
耿新华给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号,他直觉杨家以后并不会太平。
“好的,警官您贵姓?”
夏青青双手恭敬接过电话号,客客气气地询问。
“名贵姓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