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贺斩闹了两晚,宋回泠吃不消了。
明明受伤的是左手,可两夜下来,右手却酸得脱了力,连抬一下都是勉强。
到了第三日,宋回泠喜极而泣,待今日看望过外祖一家,她说什么也不留在清远县了。
贺斩那厮不肯真的要了她,可却有的是办法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。
吃过早饭,宋回泠去粮铺各买了十斤米面,在肉铺割了五斤肉,买了三斤排骨,又去鲜果铺称了几斤鲜果。
从清远县出发,到外祖一家所在役场有三十里路,光靠腿走指定不行。
贺斩不知从哪儿借了辆驴车,带着宋回泠一起,驱车离开县城。
沿着驿道行了十几里后,道路逐渐变得狭窄,随即进入崎岖的山路,路面碎石满地,各种坑洼和突起让驴车变得颠簸。
宋回泠第一次走这么破烂的山路,颠得她胃里一阵翻腾。
怪不得贺斩之前不提带她来看外祖一事,照她那会儿那种糟糕的身体状况,估计得走一路吐一路。
贺斩察觉到宋回泠面色不好,进了山路后不敢走太快,虽驾着驴车,但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,折腾到日中才悠悠赶到。
徐显彰一家所在的役场是个专门饲养战马的养马场,徐家就住在养马场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里。
这个村子与普通村庄并无二异,只是里面的村民都是在马场帮工的。
在养马场帮工不仅管吃住,每月还能领些微薄月钱,算是个肥差了。
要不是贺斩从中帮忙,这份差事不可能落到徐家这样的流放之户手中。
听起来是在服役,实际就是让徐家在黔中以普通人的身份安定了下来。
有吃有穿,还有月钱,这是多少贫苦百姓羡慕不来的生活。
只不过对徐显彰这样从高位跌落的前宰相来说,就是实打实的在过苦日子。
村子叫马陈村,陈姓为村中大户,加之村民世代养马,故此得名。
马陈村沿河而建,共有五十几户人家,徐家就在村子中间的位置。
驴车在一个简陋的小院前停下,小院四周围着低矮栅栏,院内三间茅草屋并排而立。
院门口是一棵桃树,桃花凋谢,青涩的小果坠满枝头,掩映在绿叶中,不易被人察觉。
宋回泠先下了车,贺斩撵着驴车到了桃树下,将牵驴的绳索栓在了树干上。
院门未关,宋回泠站在院门口踌躇不前。
她到底不是原主,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面对原主外祖一家。
“娘子,你怎的不进院?”贺斩将车上米面搬下来,见宋回泠立在院门前,不禁开口问道。
宋回泠扭头看来,目光略有闪烁:“当然是要等夫君一起呀。”
“是吗?”贺斩勾唇浅笑,眼底带着明显不信的神色,只当她是与外祖一家阔别太久,心绪激动,不知如何面对。
宋回泠蜷了蜷手指,有些紧张。
茅草屋内,许是听见院外动静,有人在屋里喊了声:“是小贺吗?”
是道年老沧桑但又中气十足的声音。
贺斩将车上东西全都拎了下来,对着院内应声道:“徐相,我带泠儿来看您了。”
“秀儿……是秀儿来了吗!”年老的声音瞬间高了几个调,欣喜难抑。
那声“秀儿”一出,宋回泠心中的紧张顿时被驱散,尴尬的情绪随之而来,脚趾都快抠进地里。
贺斩凑到她身边,揶揄的声音随即落于耳畔:“原来娘子闺名叫秀儿。”
“秀儿”两字被贺斩咬得轻飘飘,却又暧昧至极。
宋回泠瞪他一眼:“不许这样叫我,否则以后不给你弄了。”
她举起右手在贺斩跟前晃了晃,威胁意味十足。
贺斩脸上笑意顿时收敛不少,只是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她衣衫下的胸脯上:“那以后便换这里弄。”
宋回泠顺着贺斩的视线低头,意会他心中所想后,气得咬牙,伸手覆在他双眼之上:“坏东西,不许看,也不许想!”
“秀儿,是秀儿吗?”另一道同样年老的声音传来。
宋回泠收回手朝院内看去,一满头银发的老妇,步履蹒跚而来。
看清来人那刻,宋回泠的心弦似被人轻轻拨动,眼眶开始发酸,一股热流在眼底汇聚,一声“祖母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。
原以为的尴尬认亲场景并未出现,反倒是与亲人阔别重逢后的思念满满溢了出来。
原主魂魄虽已消散,可身体残留的情感记忆并未消散。
宋回泠快步走上去,紧紧拥住了周氏,泣不成声又唤了声:“祖母。”
周氏的面容与她前世的外婆有八分像,这令她更加收不住泪,哭得声音直打颤:“祖母,我好想你。”
“好孩子,祖母也是。”周氏抬着手,一下又一下轻拍宋回泠后背。
徐显彰杵着拐棍,行动缓慢,刚从正屋出来便出声唤道:“秀儿,快过来让祖父看看,是不是瘦了?”
宋回泠闻声,松开周氏朝正屋望去,眼眶又是一热。
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她一直挂念的外公外婆以另一种方式来到了她身边。
若说周氏与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