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五月,自裴钰离开已经月余。
阿笙这些时日便琢磨着怎么给寒武卫上纹,最后还是从古籍凶兽的画像中找到了灵感,用骨腾汁为其上了魍魉纹。
如此,寒武卫便算是认主了。
为了跟这个寒武卫沟通,她还自己摸索着学了些简单的寒州话,没事就找他聊天,但那如死物一般的眼中却始终不见半分生机。
这就是寒州的武卫,从他人尸骨之上践踏而来的人,早没了多少人性。
阿笙不肯放弃,没事就拿着图册教那寒武卫认东西,惹得她那院子就连侍从都不敢随意靠近。
原本薛娇娇此后来找过她一次,想让阿笙为窦胜昌与裴钰搭个关系,但见到她院中立着的寒武卫,也不敢进去,站那良久也不见有人出来,便悻悻然走了。
今日午后,安氏命人熬了一些燕丝粥,也给阿笙送了一盏去,婆子端着刚煮好的燕丝粥刚走到后院的荷塘,便见小桃一路从前院往后院冲,险些将自己撞到。
“怎么冒冒失失的?”
“抱歉嬷嬷!我有急事,慢了我就不记得了!”
小桃一边喊着却并未停下,就这般匆忙地赶去浮生院。
此时阿笙还在指着自己的画册,让寒武卫认东西。
“阿大,你到底现在能认多少啊?”
阿笙会叫他阿大是因为她用自己仅会的那点寒州话,问他姓名时,他发出了类似“啊哒”的声音。
阿笙看着阿大的神情,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努力不是没有效果的,至少他现在眼中有了迷茫不是?
“姑娘!”
小桃忽然出现在浮生院外,阿大那双死寂的双眼瞬间便盯上了她,如猎鹰盯上了猎物一般,吓得小桃赶紧在院外停了下来,半步不敢往内走。
阿笙见此,拍了拍阿大,道:“阿大,这是小桃,你莫要吓到她了。”
阿大听得这话,方才松了眼神。
阿笙皱眉,他到底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,此前也没来得及问裴钰。
“怎么了?”
小桃缓了缓气息,道:“今日城中都在传,景王残党杀了卫氏将军,联合关外势力,占领了南方七个城池,而后被夏利川将军逼退,两军在通州僵持,景王还在那里抓了很多世族的人。”
“我回来的时候遇到锦瑟姐姐,她让我来告诉姑娘,若是南方失守,漕运返航的船便只能改行魏水……”
小桃顿了顿,锦瑟的话太复杂,她后面的有些不记得了,“反正就是要绕路了。”
阿笙点了点头,复又神色一顿,似乎想起了什么,“通州?”
小桃连连点头。
阿笙面色一顿,那是裴钰去的地方。
阿笙当下起身,前往窦盛康的书房,她未走两步便直接一路跑了过去。
待阿笙刚到书房外的连廊,便见到吏官模样的人与窦盛康见礼后离去。
阿笙上前,欠了欠身,“外祖父,这人是?”
“是仓部的吏官,朝廷需要紧急征调一些粮草随军。”
“当真有战事?”
窦盛康重重叹了口气,“如今卫家小公子领了军令,正在点兵,说是要亲自将父兄尸骨接回来。”
阿笙不由想起了那个身骨偏弱的卫家小公子,卫家可就只剩下这一个独苗了。
“不过战局基本已定,夏将军现在只是被人质所挟,一时难以施展。”
“那些世族的人?”
闻此,窦盛康又是一声叹息,“景王的人得知裴氏九郎也在通州,当即命人将他扣下了。”
盛名有时又何尝不是累赘。
窦盛康的声音如惊雷一般,阿笙唯恐自己听错了。
“他们捉了裴钰?”
“是,正是因为九公子在他们手中,夏利川才不敢贸然行事。”
阿笙忽然思觉这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,“若是夏将军的兵力充足,卫氏的人去做什么?”
“去接他兄长尸骨……”
窦盛康说到这却顿了顿。
是了,若只是如此,又何须带这么多兵去?
这卫氏当真是去救援的么?
“此事你不必多管。”
阿笙默了默,垂首低声道:“是。”
说着又欠了欠身,转身便离开。
窦盛康未起疑,便着手去安排粮草之事。
阿笙转身回到浮生院,翻出了那枚广寒楼的信鸦令,刚迈出屋门便见到安氏院中的嬷嬷候在了院外。
“老夫人请姑娘去一趟。”
阿笙握着信鸦令的手握了握,还是随着嬷嬷走了一趟。
梵香燃尽,屋内余香。
安氏抬眼便见阿笙低垂着眉目,跟着嬷嬷到了屋外,她伏了伏身子,浅声道:“问外祖母安。”
“进来吧。”
往常这个时候,傅荣华该是陪着安氏的,今日却是被她早早打发了,阿笙垂了垂眉目,安氏恐怕是猜到了她的想法。
安氏并未直接问她,而是将案几上的燕丝粥递给阿笙。
“外祖母,我不饿。”
“接着。”
见安氏坚持,阿笙接了下来,抿了一小口,便又放下了。
这片刻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