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城外,一队人马在林间歇息。溪水微凉,沁人心脾。
阿笙就着溪水洗了脸,才勉强清醒。自到上阳园后每日都需早起,但依旧每日困乏。
五日前,弄墨忽然将她安排进容氏进京的队伍里,华清斋位于上陵以西,帝京以南的韶光,因此正好顺路。
而阿笙入堂的正式批令尚未下来,弄墨便急匆匆将人送走,无非还是想避开裴三爷的人。
每年,不仅裴氏,各方权贵都会想着法地将人送进华清斋。不为别的,只因华清斋多出名士,乃至国士,他们一为招揽,二则是在提前为自己在本国乃至他国朝廷之上布局。
因此,裴三爷既然起了这个心思,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阿笙这个毫无背景的“软柿子”。
各方权衡之下,弄墨便提前让阿笙上了路。待到入了华清斋,自有院首护着,纵是裴三爷也不敢胡来。
容氏新贵,得到裴氏相邀,不敢有辞,纵使容氏的姑娘身子羸弱,也跟着母亲南下,也因此,裴氏亲自安排人手护送其返程。
原本台城往帝京穿过琼水也不过半月路程,但到了路上,容氏才得知琼水下游城镇突发疫病,越城被锁,河道封闭,因此众人为求安全,便决定绕开城郭,不走官道。
容氏这个小女儿因几日奔波,昨日起便开始咳嗽不止,因此容母还是决定进城寻大夫。
这里距离被封锁的越城不过百里。
由于情况特殊,而容氏一行人又是外来,因此守城的将士并未放其入内,直到裴氏的护卫拿出了信物,才允许队伍中派人进城去寻大夫,其余人等皆须留在城外等候。
那士兵见阿笙年幼,若是感染早该发病,如今健好,当是无碍,便点了她去。同行的还有容氏伺候容氏姑娘的侍女。
因越城的疫病,不少官家的医馆大夫被征调外出,城内留下的大夫又疲于应对多于平时数倍的看诊之人,根本没人愿意随他们出城。
最终容氏的侍女硬是将一名前去看诊的老者拦了下来,那老者拗不过她,便答应开些药给他们带走,侍女怕他出尔反尔,便跟着去了他的医堂。
那老者的医堂较偏,二人跟着走了许久,阿笙见周围屋舍稀少,变得几分谨慎,尤其不愿入那大夫的屋舍。
那侍女唯恐老者反悔,拉着阿笙便往屋内去。
“阿姊,我还是在外等候吧。”
见阿笙不愿入内,那侍女蹙眉道:“姑娘的药那么多,你指着我一个人拿么?”
阿笙毕竟力气小,扯不过她,便被拉了进去。
屋内天光昏沉,老者直呼等等,便钻到了后间去取物品。阿笙四观屋内陈设,根本不见药柜,那侍女也感觉此屋不对劲,二人转身便推门而出。
“哎哟,跑了,可怎么好?”
“无事,吸了那香,跑不了多远。”
屋内,有两人的声音在暗色中悠悠传来。
阿笙与那侍女二人快步往城中的方向跑去,却越发觉得脚下无力,下一瞬便意识昏沉,倒地不起。
再醒来时却是在一辆牛车之上,阿笙依旧觉得手脚疲软,她只觉颠簸,周围一片黑暗,看样子是用暗布全部盖了起来。除了能闻到些许闷臭,阿笙根本无法辨明方向。
阿笙摸索了半响,发现自己身旁躺着的都是活人,她心下一沉,难道遇上了人牙子?
她小声唤了唤那侍女,却不得半分回响,也不知人是否同在这牛车之上。
似乎听得牛车之上有动静,那行车之人停了下来,一把将黑色的粗布掀开,看了一眼囚笼之内全部睡得深沉的人,复才又将黑布盖上,重新行驶上路。
“你就是心里不踏实。”
“唉,没办法,第一次做这种糟心烂肺的事,总会心里不安。”
“你可不能这么想,这些人可是要去试药的,若能试出解救疫病的良药,他们便算是立了大功。”
闻此,那人又是一声叹息,“根本不知道病因,又不愿拿自己城内之人试药,怕坏了名声,便私运外地落单之人,这城主也是个心狠的。”
“当官的哪个不是黑心肝。”那人道:“你想想家里的娃还在等着钱买药。反正,咱们也是拿钱办事,权当什么都不知道,良心也好过些。”
那二人言语之间让阿笙明白了此时的处境。她依旧匍匐在囚笼的角落里,心下想着也不知容氏一行是否发现她们失踪了,是否能来得及援救。
很快她便否认了依靠他人援救的想法,她二人出事纯属意外,再者无人会知晓那越城城主会偷运人口试药。
这次怕是等不来他人相救。
牛车行驶了半日,直至夜里方才停下。
阿笙能听到雨点快速打在布料之上的声音,很快便有水渗透下来,打湿了衣裳,一时寒意起,让她不由打了个哆嗦。
忽来的雨水打醒了车内少数的人,这些人惊恐之中开始胡乱冲撞,阿笙猝不及防被挣扎的人群踩在了身上,一阵阵闷痛和着潮湿的冷意席卷全身,她下意识将疼痛忍了下去,而后努力爬向角落里,极力蜷缩着身子。
忽而暗布被人掀开,此时阿笙看到,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山洞,其内不见火光,而车笼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