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乌云所覆盖,不消片刻,竟是电闪雷鸣不止,无端下起了暴雨。
似乎就连上苍都因一代仁君的病重而感到惋惜。
自徐长志差人将卫渊的甲胄与关刀送到宫里时,张桂芬便就开始心神不宁。
此刻,侯府正堂里,听到雷电交集声音响起后,她心中更是一紧,见不远处身披蓑衣的宝珠走来,连忙起身上前询问,
“宫里怎么了?”
宝珠摇头道:“夫人,按照您的意思,我拿着咱们侯府的腰牌去皇城,可却见整座皇城都正在戒严换防,对了,还瞧见了侯爷的虎卫。”
满甲营乃是卫渊的亲卫营,世人又称其亲卫为‘虎卫’。
“虎卫...换防...”
张桂芬喃喃一声,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。
她自幼就在京城长大,从来未见这般严重的时刻,就连上次赵祯病重,皇城侍卫也未曾换防。
而且,都换成了荡虏军的将士。
荡虏军乃是禁军最精锐,最王牌的军队,是朝廷耗费大量钱财与心力打造的新军。
如此重要的一支军队,竟然直接代替上四军去驻守皇城。
种种情况,只能说明一种可能...
皇帝,不行了!
一念至此,张桂芬脸色煞白,就像是刚死之人,毫无血色。
不知为何,她觉着自己的四肢都有些发软,下意识后退两步,差点跌倒在地,幸而被宝珠及时搀扶起来。
张桂芬呼吸变得沉重起来,
“宝珠...在侯爷没来之前,所有人,不准出府,紧闭大门,不见客...”
吩咐完以后,她有些木讷的离开正堂。
宝珠担心她出事,跟在她身后,“夫人,您要去哪?”
张桂芬没有应声,最终来到卫家祠堂,跪倒在卫家的列祖列宗牌位前,双手合十,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。
说来也怪,宝珠经常来祠堂点蜡烛,每次来都觉得阴森可怖,但自从跟着张桂芬来此间,却觉得异常温暖。
宝珠见她无事,自然也就放下心来,连忙将府里的下人召集起来,将张桂芬的话吩咐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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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。
赵祯寝殿前。
身披甲胄,手握关刀的卫渊亲自镇守此处。
越来越多的宫中妃嫔、宗室子弟,齐聚寝殿之内。
这时,痛哭流涕之后的赵曦来到卫渊身边,拱手道:
“卫将军,母后让我问你,此刻,我是该在父皇床榻前伺候着,还是待在中书省或宣政殿那边处理国政?”
闻言,卫渊好奇道:“真是皇后娘娘让太子殿下问我?”
赵曦沉默。
卫渊唉声一叹,拍了拍赵曦的后背,语重心长道:“太子尽管尽孝,有我在,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影响到太子殿下的位置。”
赵曦抬头看向卫渊,久久未语。
不知过了多久,赵曦转身踏入皇帝寝殿中,“卫师,有劳了。”
这五个字,让卫渊不仅感到熟悉,还感到些许陌生。
他看着赵曦的背影,产生一种错觉,似乎眼前这个小屁孩,突然长大了。
一瞬间,就长大了。
“燕指挥。”
在赵曦进殿后,卫渊看到皇城司都指挥使燕达缓缓走来。
他拱手道:“卫帅。”
卫渊语重心长道:“人手都安排下去了?”
燕达点了点头,“照你吩咐,一半人散到京城中,另有半数,去了延边与代州。”
卫渊沉重的‘嗯’了一声。
恰巧这时有一道闪电划过,映照的卫渊脸庞都是有些凝重。
片刻后,燕达直言询问,“官家的身体...”
卫渊摇了摇头,他也不敢再问下去。
过了会儿,燕达又问道:“官家只是让你镇守京畿,保证京都不乱即可。”
“你这又是调军,又是换防,一旦官家醒来知晓此事,借此为由降罪于你,该如何是好?”
卫渊正色道:“军队换防,问心无愧。”
燕达摇了摇头,“你是问心无愧,可那些御史言官们只怕不这样觉得。”
卫渊没有回应,而是想起了方才站在自己跟前的那个少年郎。
思绪忍不住回到昔日,
“卫师,答应我!我不负你,你也不要负我!”
“父皇病倒了,将来...将来除了卫师,除了王尚书,没人会帮我...”
“我害怕,我害怕扛不起大周的社稷江山。”
“卫师,你一定不要负我,一定。”
“....”
卫渊以穿越之身、之思维,也忍不住感叹起来,为何古人老是将‘士为知己者死’这句话挂在嘴边了。
总之,一句话。
那个少年郎若真得担不起大周十五路锦绣江山,他,也会帮着那个少年郎担起来!
翌日。
整座汴京全城戒严,尤其是异国商队、使者,统统不准出城。
有不少勋贵世家听闻,如今镇守皇城的,乃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卫渊。
于是,他们纷纷前往忠勇侯府打探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