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感觉今儿搭脉的时间有些长,搭完右手搭左手,左手完了又搭右手。
又是翻眼皮子,又是瞧舌头,不散心里是真慌。
“大夫,我这是中毒了?”
大夫点点头。
“能解吗?”
大夫捋着胡子摇摇头:“三少爷中的是慢性毒,先开几副对症的解毒药吃着,必须尽快找到毒源,停止继续服用毒药,知道了具体中的什么毒,才能得知是否可以完全解毒。”
“慢性毒?多久了?”
“少说也得有两三个月了。”
不散眯着眼,咬着牙说:“我这是顿顿吃着毒药。”
“顿顿倒不至于,从三少爷的脉相上瞧,至少是连续不断的在用毒,虽每次量不大,但架不住时日久啊,这日积月累,五脏六腑也吸收了不少毒素。”
不散脑子里飞快的转动,自个儿到底吃了啥?
不散对自个儿的身体还是很重视,问得忒仔细。这毒要不要命?能不能解?还有多久的活头?
耿府常用的大夫,常年在北平权贵人家行走。耿府这些年,也是老牌勋贵为数不多屹立不倒的,这两年势头更甚,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不能比肩。
大夫诊治病人,除了要药到病除,还得病人情志配合,心情舒张,心性坚定,再辅以药物治疗,病情才会好转。
所以,这会儿,大夫自然要鼓励不散,给他信心。即使三少爷活不过明儿,大夫也不能明言,只能安抚,治着看。
一般病人尚且如此,更别说耿府。耿府其他主子脾性尚好,柳姨娘这院子的是个例外。
柳姨娘木纳阴沉,三少爷虚伪心机,所以大夫平常就格外小心,这会儿更是要小心应对。
大夫心里如何惊涛骇浪,面上依旧平和镇静。
不散觉得自个儿还得去找陶云,于是从大夫家里出来,又催着石头去找陶云。
陶云的客人不少,这种下等窑子暗娼,又不备酒水菜品,连茶水点心也很粗糙,来这儿的都是不大富裕的,基本没人浪费那钱。来了直接办事儿,完事儿了立马走人。
一座小院,除了老鸨自个儿住的,其他屋子隔的跟鸽子笼似的,三四名姑娘,一人一小间,白天睡觉吃饭,晚上马不停蹄的接客。
老鸨迎来送往,身强力壮的俩男子守门,有那想白嫖的,还得会些拳脚的男人出面。
如轻寒、不散这样富贵的有钱人,这儿基本见不着。
上回轻寒来了,一出手两块大洋,顶多少天的收入呢。今儿不散来,没给钱,但陶小姐是人家白送的,这买卖不亏,得供着。有钱,有钱那就是爷。
陶云忙着接客,不散去而复返,老鸨虽强笑着,但脸色也不大好。
这一来一回的,尽耽误事儿。
不散又沉着脸坐在院子里等,老鸨都想骂娘。
不散的去而复返,陶云早就料到了,不管不散说什么,陶云就是不吭声,就用恶毒疯狂的眼睛盯着不散。
瞧得不散心里又急又慌又怕,气更不顺了,觉得自个儿往门外迈脚都费事。
不散又是一通闹腾,先是放低身段,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好话说尽,求也求了,泪也流了,陶云就不是个心软的主,自然无动于衷。
眼瞅着软的不行,不散又来了硬的,又是大耳刮子,又是拳打脚踢,把自个儿折腾的气喘吁吁,也没从陶云哪儿得一句话。
要么陶云这女人生不逢时,就这狠劲儿,比一般男人都强的多。
不散眼瞅着跟陶云这儿啥也问不出来,气哼哼的出了门,临走时甩给老鸨一块大洋,恶狠狠的说:“每天给爷好好招呼着,但凡爷知道这贱人痛快了,你个老东西就甭想过舒坦喽。”
陶云趴在床上,不散的话清晰的传来。
陶云一点儿都没反应。
活不了,那就都别活。
这一夜,石头让不散使唤着来回跑了几趟。
后半夜,才精疲力尽回到家。
石头躺下没一会儿天就亮了,石头顶着两只熊猫眼,精神不济的去了前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