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恒口口声声说是合作,但其实呢……
也真的是合作。
因为张恒并没有夺权的条件,就算真控制住了皇甫嵩也没用。
且不说这老头会不会上演一出宁死不屈,只要没有他的支持,张恒就不可能掌控城中的军队。
最重要的是,张恒给出了具体期限,并且皇甫嵩拥有随时终止合作的权力。
所以说,这是一场真正的合作,就是过程不怎么愉快就是了。
皇甫嵩也算有些担当,见儿子还满脸迟疑,当即冷声道:“怎么,老夫的话你没听见?”
“这……”
皇甫寿坚只迟疑了片刻,便赶紧向张恒拱手行礼。
“末将拜见长史!”
张恒笑了,“皇甫公子不必多礼,败兵收拢得如何了?”
“回长史,残军大多归城,伤亡也已统计出来。今日一战,我军折损近五千人,丢弃辎重车辆百余辆,至于兵刃器械,却是难以计算……”
越说皇甫寿坚的声音就越低沉,毕竟他是先锋,对战败负有绝对责任。
皇甫寿坚统计的战损是五千人,而李儒那边收到的战报却是三千人。之所以存在巨大的差异,还得从兵制上面找补。
东汉是募兵制,有自愿应招入伍的人,也就有被自愿参军的人。
平日里这些人不敢逃跑,可战败之后他们就没了管束,又担心回去之后受罚,索性一走了之。
毕竟功劳荣耀都是将军们的,我们一个月才几百块,玩什么命啊!
听完皇甫寿坚的汇报,张恒挥了挥手,刚想说话的时候,就听身后砰的一声。
“居然折损了这么多士卒!”
皇甫嵩猛地一拍桌案大怒道。
张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扭头看向皇甫嵩。
老头,咱俩现在谁说的算?
皇甫嵩这才反应过来,虎目中露出一丝尴尬,便只好重新坐了下去。
张恒这才扭头冲皇甫寿坚笑道: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事已至此,公子也不必自责。只是还望能吸取此次教训,不再重蹈覆辙。”
“多谢长史体谅,末将惭愧!”皇甫寿坚拱手道。
随后,张恒给出了第一道军令。
“烦劳公子传令下去,全军立刻收拾行囊,连夜出城。”
闻言,皇甫寿坚立刻瞪大了眼睛。
“长史,出城去哪?”
方才遭逢大败,眼下最应该做的,难道不是固守防御,稳定军心吗,出去干什么?
在他疑惑的目光中,张恒给出了答案。
“陕县。”
“为何要去陕县?”皇甫寿坚还是不理解。
张恒解释道:“敌军携大胜之势,必然迅速来攻。而我军新败,短期内不宜再与敌军交战,黾池城小,非久守之地,早走为妙。”
“这……”
皇甫寿坚还是没敢答应,又看了一眼皇甫嵩。
“看老夫作甚,张长史军令已出,你还不奉命行事!”皇甫嵩皱眉道。
“遵命!”
皇甫寿坚这才赶紧一抱拳,转身出帐。
事实上,如果张恒要在这时候带着军队与西凉军拼命,皇甫嵩绝对会出面阻止。但只是继续后撤,皇甫嵩也就由他了。
张恒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,但他有着清醒的认知。
若论行兵布阵的能力,就算双方军力相等,自己也绝不可能是李儒的对手,更遑论现在敌强我弱。
但好在自己的战略目标只是拖延时间,阻挠李儒前进而已。
如此一来,这八百里秦川,就是最好的屏障。
李文优,看我拖死你!
伴随着军令下达,才刚刚归来的败兵再度收拾起了行囊,准备继续出城。
军中自然免不了抱怨之声,好在皇甫嵩当机立断,出面激励士气,凭借着巨大的威望稳住了军心。
果不出张恒所料,大军撤出之后的第二日,李儒的大军便飞奔而来,将黾池县团团围住。
只可惜等待他们的,却只是一座空城。
得到消息之后,皇甫寿坚当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他万没想到李儒的行动会如此迅速,对张恒之前的判断也心悦诚服,同时为昨天质疑张恒决断之事请罪。
皇甫嵩虽然没表示什么,心中却对张恒也有了些改观。
张子毅此子……当真不可小觑。
对于皇甫寿坚的请罪,张恒自然是一笑了之,随后再度下令加速行军。
简而言之,能跑多快跑多快,赶到陕县就是咱们的胜利。
李儒发现黾池是座空城之后,非但不会停下来休息,反而会继续追击。
因为他麾下大多是骑兵,速度上有优势。
而张恒也有着接近一天的时间差,从黾池到陕县这一百五十里的距离,双方都是在跟时间赛跑。
这次皇甫寿坚没有任何的迟疑,赶紧下令加速,为此不惜舍弃部分辎重。
临近日落之时,张恒纵马冲上一处高地,眺望着四周动向。
秦川风光,大好山河,险峻且壮丽。若是放在平常,张恒还有心思欣赏一番。
可现在,张恒却眉头紧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