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后,阴府内,张恒总算见到了荀采的女儿。
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瓷娃娃,眉眼间倒是和荀采有几分相似。只是她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,反而郁郁寡欢,甚至有些孤僻。
荀采十七岁出嫁南阳,次年生下女儿阴蝉,然而小阴蝉还不到一岁的时候,父亲阴瑜便撒手人寰,留下孤儿寡母。
阴氏好歹是南阳大族,母女俩的生计自然不成问题。可就在阴瑜刚满两岁不久,母亲荀采又被外公荀爽骗去了雒阳,就此一去不返。
阴蝉小小年纪,便经历骨肉分离之苦,成长遭到严重破坏,性格孤僻也就可以理解了。
不过毕竟只有四岁的年纪,见众人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,小阴蝉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惶恐与不安。
“阿蝉,这位是徐州长史,还不快行礼!”阴腾生怕张恒怪罪,连忙开口催促道。
闻言,阴蝉绷起脸,恭恭敬敬对着张恒行了一礼。
但礼还没来得及行完,口中就发出一声惊呼,只见张恒忽然大步走过来将阴蝉抱起,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“小小年纪,哪用得着这么多的俗礼!”
说着,张恒伸手在怀中摸索了起来,片刻后便拿出了几颗用油纸包裹的小玩意。
打开一看,却是张恒自制的糖果。
这时代南方已经有甘蔗了,只是加工成糖的方法还不完善。去年张恒为了开源,便将自己知道的制糖方法传授给了糜竺,历经工商府几次改进,终于生产出了所谓的糖果。
虽然味道和后世没法比,但在这个时代,已经是难言的甘甜了。
望着张恒手中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,阴蝉心中充满了疑惑。
“张嘴。”
张恒拿起一颗糖果,放入阴蝉口中。
下一刻,小姑娘脸上就露出了笑容。
人类对糖分的渴望,是刻在基因里的,连骷髅王都不能免俗,更何况一个小姑娘。
见小姑娘露出了笑容,张恒也笑了,笑得比所有人都开心。
“甜吗?”张恒问道。
“嗯!”
小姑娘使劲地点了点头。
“叫一声叔父,这些都给你。”张恒继续引诱道。
但这次阴蝉却没有马上答应,而是强忍住心中的渴望,把目光看向了阴腾。
见此,张恒不由啧啧称奇。
别的不说,大家族中的家教还是严厉的。
阴腾哪有不同意的道理,能和张恒攀上关系,他简直求之不得,连忙催促道:
“阿蝉,听长史吩咐!”
阴蝉这才扭头,对张恒甜甜地喊道:“叔父!”
听到这一声称呼,张恒心里可比吃了糖果甜多了,情不自禁伸手在阴蝉头上揉了揉。
“乖孩子!”
阴蝉连忙伸出小手,小心翼翼整理着被张恒弄乱的头发。
这个举动把张恒逗得大笑,却也不敢随意弄乱小姑娘的头发了。
尽管张恒表现得非常热烈,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,小姑娘还是非常怕生。
不过张恒也无所谓,第一印象好就行,今后自己还有很长时间与她拉近关系。
和小阴蝉玩耍了一会之后,张恒便示意阴婷将她带了下去。
阴腾一直陪着笑容,心中却非常疑惑,不明白张恒为何会如此在意自己的侄女,甚至几乎到了讨好的程度。
不过张恒马上就解开了他的疑惑。
得知自己寡嫂居然嫁给了张恒,阴腾这才恍然大悟,同时也对张恒的品性无比钦佩。
自从阴氏一封休书,与荀爽撕破脸皮之后,两家彻底恩断义绝。之后,阴氏又拒绝了荀爽想要接走外孙女的请求,说是成了仇家也不为过。
彼时阴修还担任少府,不说意气风发,至少不用看他荀氏的脸色。
可谁曾想世道变得太快,仅仅一年时间,阴修下狱,阴氏没落。而荀氏却攀上了刘备的高枝,将来怕是要一飞冲天。
在这种情况下,荀采想要回女儿,完全可以以势压人,自己也不敢不给。
可这位张长史却亲自登门拜访,还答应营救自己父亲,可谓给足了诚意。
雪中送炭者,真君子也!
至于荀采嫁给张恒这件事,阴腾心中倒没有任何芥蒂,因为寡妇再嫁实在太普遍了。
别的不说,就说他自己的母亲,年轻时就曾是邓氏的媳妇,后来才嫁给父亲阴修作为续弦。
阐明原委之后,张恒继续开口道:“令尊之事,我回到宛城之后,便向袁将军求情,至于能不能成,我也没有十足把握。不过成与不成,阿蝉我都是要带走的,少君可明白?”
袁术毕竟不是什么正常人,所以张恒并没把话说死。
“小人明白,长史肯出手相助,我阴氏已是感激不尽!”阴腾连忙拱手道。
见阴腾如此识相,张恒微微点了点头。
毕竟事关荀采的女儿,能不动干戈最好。
“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你阴氏,此事过后,你阴氏若愿意举族搬迁至徐州,我保举你一个孝廉的名额。若不愿,我便赠予你一些钱财,少君以为如何?”
闻言,阴腾眼睛一亮,连忙拱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