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朗连忙拱手道:“长史容禀,下官只是若有所思。”
面对张恒的考校,王朗决定拿出点干货,也好让张恒重视自己。
“哦,是何所思?”张恒笑问道。
王朗正色答道:“使君麾下将士,尽皆精兵猛将,便是凶顽如董贼,亦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,黄巾贼又如何能是对手。大军此番北上,必然马到功成!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打青州易,治青州难。”王朗给出了结论。
闻言,张恒终于点了点头,脸上笑容也变得认真起来。
“此言甚为有理,景兴可否详细说说。”
“遵命!”
王朗赶紧拱手应了一声,继而缓缓开口道:“青州地界,遭黄巾贼肆虐数年,十室九空,生民困苦,说是一块白地也不为过。如今纵然得之,也无甚大用。使君欲使其丰饶如旧,非得倾徐州之力供养之,如此数年,方可彻底安定。
只是如此一来,难免把徐州拖入泥潭。再者,如今天下动荡,战乱四起,又岂能数载无战事?”
王朗这话说得很明白了。
你想安安稳稳,一直滚雪球般发展,但万事开头难,刚开始肯定免不了用徐州去接济青州。如此一来,徐州内部是否同意?
而且,别的诸侯会不会给你和平发育的时间。
此言切中张恒的痛处,他所以同时派兵拿下泰山郡,就是为以后的战略考虑。
“景兴既知此间难处,可有两全之法?”张恒认真地问道。
闻言,王朗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恕下官直言,世间从无两全之法。为今之计,只能择优而选。”
“何为择优而选?”
王朗正色道:“拿下青州之后,理当重塑法令,安抚民众,之后却是无为而治,使其慢慢休养生息,但万不可抽调徐州物力助之。不然,二州皆疲惫不堪,使君又如何抵御外敌,丰实府库?”
听到这里,张恒脸上露出一丝无奈,却又不得不点了点头。
在生产力不足的条件下,这本来就是一道选择题。
潜心发展徐州,先富强起来,之后才能巩固地盘,甚至对外用兵,争霸天下。若是徐州这边还没治理好,却强行抽调人力物力帮青州恢复生产,最终只会落得个两头空。
既要又要这种事儿,终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。
见张恒沉思不语,王朗生怕自己所言不合张恒的心意,连忙又补充道:“长史,此乃下官浅薄之见,不堪入耳,若有不妥之处,还望长史勿怪。”
张恒挥手笑道:“哪里,景兴一番肺腑良言,我亦深有同感。只叹我等才疏学浅,不能使青州百姓丰衣足食,故此叹息尔。”
“长史仁德,下官佩服!”
“好了好了,不说这些了。”张恒笑道,“还是加紧赶路,早日与大军会合,方为正理。”
话虽如此说,但张恒心中已经定下了方向。
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。既然眼下时机不成熟,那就只能先顾好徐州这个基本盘了。
“伯台,传我将令,命全军全速前进,五日之内,必须要抵达泰山腹地!”
孙康神情一肃,连忙抱拳应道:“遵命!”
……
泰山郡。
从郯县到泰山郡治所奉高,共计五百余里的路程,以正常的行军速度,最多七八日便可抵达。
但自出了东海郡,进入泰山境地之后,张辽的行军速度便慢了下来,甚至日行不足五十里。
究其原因,还是因为道路崎岖,再加上时不时冒出来的盗匪流寇,都是让张辽头疼不已。
从东海往泰山进发,历来只有一条官道,便是沿着琅琊郡治所开阳县一路向西,经武水故道而过南武阳、卞县、梁甫三县,最终直抵奉高。
但泰山山脉盘亘纵横,张辽的军队从平原往山路进发,自下而上的难度本就很高,再加上道路年久失修,就更加难走。
士卒尚且能勉强通行,但运送粮草的车队却实在难以前进,每日只能行十几里,无奈之下,张辽只得放缓了行军速度。
好在经过数日的艰难行进,总算行过了这条崎岖的武水故道,泰山郡腹地已然遥遥在望。
张辽跨在马上,抬头隐约见到前方有些许人烟,不禁面露喜色,扭头对郭嘉笑道:“奉孝先生,可知前方是何处?”
“不知。”
郭嘉摇了摇头,回答得十分干脆。
未出山前他常年混迹颍川,自然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。
闻言,张辽差点脚下一个踉跄。
不知道也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嘛,还以为你们这些谋士都是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呢。
“文远勿虑,咱们虽对泰山地形一无所知,但军中却有人十分熟悉。”郭嘉似有所指地笑道。
此话一出,张辽顿时恍然,急召都督后军的臧霸前来相见。
不多时,臧霸纵马而来,急忙对张辽抱拳道:“将军有何吩咐?”
他毕竟是新晋的降将,不熟悉刘备麾下诸将的性情,又是第一次随军出征,态度十分恭谨。
张辽看出了臧霸的拘束,笑着挥了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