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众人面色诚恳,荀谌这才止住怒色,叹息一声道:“这些日子为梳理州政,安抚百姓,府库资财早已耗尽。可孔北海忽然遣使求救,同朝为官,主公又不好拒绝,只得发兵相救,实则勉力支撑而已。实不相瞒,此次大军出征,只带了一月之粮,时日一久,便将无力支撑。”
见荀谌终于说了实话,众人心中狂喜。
曹豹立即站出来拱手道:“黄巾贼寇肆虐已久,旬月之间又岂能平定。大军只带一月粮草,确实少了些。”
“此言甚是,但如今的情况,也只是勉力维持,如之奈何?”荀谌叹息道。
“治中勿虑,我等虽不才,却还有些家资,情愿尽数拿出,为大军换来粮草,还望治中莫要推辞!”
曹豹满脸正色道,宛若忧国忧民的忠臣良将一般。
“诸位当真如此慷慨?”荀谌还是有些不信。
“为国除贼,乃分所应为,还望治中勿疑!”一众徐州世家齐声正色道。
见众人铁了心要捐钱,荀谌被感动得一塌糊涂,站起来一把拉住曹豹的双手,满含热泪道:“好,好!有诸位这等忠良之臣,何愁贼寇不灭!诸位稍待,我即刻便去禀报主公!”
荀谌这番表演不说形神兼备,却也称得上声情并茂,导致一众徐州世家彻底信了,并且信得深沉。
开玩笑,是我们主动往外掏钱好吧,他有什么理由拒绝!
……
政务厅内。
张恒见荀谌满脸欣喜地走进来,不禁笑着揶揄道:“咱们的荀治中回来了,买卖可有谈成?”
此言一出,荀谌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。
“子毅,这本是你的馊主意,我不过奉命行事,如今你这始作俑者反倒讥讽于我,天下哪有这般道理!”
“好了好了,我不说就是了。”张恒摇头笑道,“如何,那些世家可愿出钱?”
荀谌这才脸色稍缓,冷哼道:“你张子毅智算通天,他们如何能不上当。”
闻言,张恒不禁翻了个白眼。
喜欢阴阳怪气是吧!
在政务厅稍坐片刻,喝了杯茶水之后,荀谌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,这才转身回了偏厅,却是在门外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,随即大步入内。
“诸位一腔报国之心,主公闻之,喜不自胜,当场准许诸位资助大军北上平贼!”
闻言,一众徐州世家连连点头道:“使君英明!”
荀谌又继续笑道:“不仅如此,主公感念诸位之报国之热诚,欲厚赐诸位!”
来了,来了,终于来了!
一众徐州世家心中暗喜,却连连摆手谦虚道:“除贼报国,乃我等本分,不求使君赏赐!”
“诸公此言差矣,有功不赏,如何服众?”荀谌不由分说道,“只是现今府库空虚,纵然想厚赏诸位也难实施。不过眼下正值举孝廉、茂才之时,诸位对我大汉忠心耿耿,家中子弟也必然是贤良俊杰。
主公有令,今年的孝廉、茂才,便从诸位家族子弟中则贤而举!”
此言一出,一众徐州世家脸上纷纷露出灿烂的笑意。
此行的目的,算是彻底达成了。
但还来得及高兴多久,他们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徐州孝廉、茂才的名额加一起,也才六个人而已,况且之前已经给了糜氏、陈氏分别一个,如今就只剩下了四个。
可在场的世家却足有近二十家。
这要怎么分?
这时,众人忽然想起刚才荀谌的最后一句话。
则贤而举?
贤与不贤,还不是他刘玄德说的算!
恐怕最终还是要落在钱财上面,谁敬献的钱财最多,谁自然就是最贤的那个。
一念及此,众人顿时拉开了距离,瞬间从众志成城的同伙,变成了相互竞争的对手。
作为一众世家的领头人,曹豹更是来回打量着众人,眼中时不时闪过一抹凶光。
前番刘备入徐州的时候,自己听从陶谦指使派家族子弟阻拦,已经得罪了刘备。可谁知道陶谦那厮竟不堪一击,当晚就被刘备灭了。
在已经站错队的情况下,哪怕不为了孝廉的名额,自己也得勇争榜首,说不准能够挽回曹氏在刘备心中的形象,至少也得保证不被清算。
现在只盼这些不开眼的家伙能够老老实实,别突然加码,不然休怪自己手下无情!
曹豹如此打算,其余世家又何尝不是志在必得。
对于他们而言,钱财不过是换取权势的工具,如今正是用武之时。
一时间,场中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。
见众人前一刻还默契十足,后一刻却剑拔弩张,荀谌不由摇了摇头,心中感叹着张恒的高明。
原本是明码标价的卖官,却硬生生被玩成了一场拍卖,同时还分化了这些世家,子毅当真是好手段!
……
面对哭喊着要送钱的徐州世家,刘备再不接见,就有些不近人情了。
于是第二日,在张恒的陪同下,刘备出席了徐州第一届孝廉名额招标大会。
双方照例寒暄之后,曹豹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,气势十足地喊道:“我下邳曹氏,愿资